在江南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有一座大山叫做大夫山,山下有一個依雲村,平坦的田地延綿數裏,溪流環繞,山明水秀。依雲村是一個大村,大大小小的姓氏二三十個,人煙繁盛,村民以種田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桑青胎穿到一個聶姓的佃農家已經五年了。聶家租了一個大桑園,靠著種桑養蠶捕魚養活了一家七口。
這個桑園座落在山腳下,有兩個足球場般大小。桑青的家,就在桑園的邊上。房子不大,就一正屋兩側屋。由於年深日久,黃褐色的土坯牆已經坑坑窪窪,十分斑駁。屋後有一條小溪繞桑園邊上而過,流向遠處的田間。屋的左則是一間小茅房,茅房邊上長了幾叢碧綠的竹子。屋的右側連著一個小廚房,廚房邊上是一畦菜地,種了許多綠油油的青菜。
初夏雨後的傍晚有些微涼。桑青個子有些瘦小,穿著水藍薄衣衫,梳著苞苞頭,小小的瓜子臉上嵌了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正蹲在地裏埋頭摘菜。
桑青摘完菜,挽著菜籃子朝家裏走去。爹爹聶福提著一桶魚獲回來了,此時正在將魚獲倒進菜地邊上的小水潭子裏。
桑青是挺喜歡這個爹爹的,雖然他麵相普通,長得不是十分高大,卻是老實勤快,十分疼愛妻子兒女。
桑青走到聶福身邊,甜甜地叫了聲:“爹爹,你回來啦。”
聶福倒完魚,轉過身來,伸出大掌輕輕摸了一下桑青的頭,一臉慈愛道:“嗯,今天運氣不錯,收了不少的魚。希望明天能賣個好價錢。”
父女倆正在說話間,母親齊氏走出門口叫道:“桑青,拿兩條魚送去張管事家。”
桑青應聲回到家中,齊氏將已經用禾杆子綁好兩條大鯽魚。桑青一手拎起一條,飛快地朝張管事家走去。
張管事名叫張大誌,人如其名,是一個非常勵誌的人物,開始是個一窮二白的佃農,就租著沈老爺家的幾畝薄田與老母親相依為命地過日子。但張管事十分的踏實上進,硬是把那幾薄田耕成了肥地,且憑著交租時三言兩語進退有度的言談,被當時沈家的方管事相中,給他在沈家謀了份差事,並苦心栽培教他識字,最後娶了方管事如花似玉的閨女方玉娘為妻,後來還接替了嶽父之職,當了沈府的管事,專管田地放租與收成。
有時候收成不好,租子沒交夠,少個一鬥半鬥的,張管事也能體恤到佃農們的艱辛,求得沈老爺同意,讓下次補齊。所以沈家的佃農們都喜歡張管事,有什麼好的就會讓孩子送一份到他家裏。
桑青走到張家前麵的大地坪上,有一群小孩子正圍在一起,用黃褐色的泥巴捏房子。桑青一邊快步走過,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看。
房子大多已經捏好,孩子們卻起了小小的爭執。
一個穿著寶藍長衫,長得又高又壯的小男孩嚷道:“懷遠你的房子捏錯了,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房子。”說話是正是張管事的大兒子張平安,如今八歲,是這群孩子裏麵年紀最大的一個,也是孩子王。
被叫做懷遠的小男孩年約七歲,穿著藏青色衣衫,高高瘦瘦的,一張臉像極了他娘,白晰秀氣,十分的好看。
懷遠望了望別人捏的泥巴房子,無一例外地捏成了村裏房子的形狀,隻有自己捏成了一座城。懷遠大聲爭辯道:“我沒有捏錯,我在先生那兒看到一幅畫,畫的就是這樣的房子。”
一個長得圓滾滾,一張小臉嫩得像水豆腐一般,穿著一身大紅衣衫的小女孩理直氣壯地嚷著:“我哥說的活就是對的!是懷遠哥捏錯了!”這個是張管事家的女兒張婉容,如今五歲。
五六個別家的孩子在婉容身邊附和著。
桑青對這種無聊的爭執並不在意,加緊腳步朝張管事家走去。桑青走到張家門口,張管事正在門口燒火煮著繭子,自己的大姐桑紅在索緒,張老太太在繅絲,方氏在織布。
桑青脆生生地喊道:“張管事,我娘讓我捎兩條魚給你。”
張管事穿著一身半舊的深灰長衫,身材適中,相貌堂堂,看起來十分的精明大氣。沈府就有桑田蠶室放租,張管事和方氏成親後,兩人一合計,與沈老爺商量,攬下了一部分繅絲的活計在家裏做,加上方玉娘擅長繅絲織布,夫妻倆的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張管事站起來,含笑將魚接過:“桑青你等一等。”說完,張管事轉身走入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