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盡頭佇立著一位枯瘦如柴的老者和一隻山丘般龐大的猩紅屍傀,童子背著一口烏青色空棺坐在屍傀的肩頭笑望著甲胄森寒的黑曜營戰陣。
黑曜戰陣中青冥弩與八牛弩齊射,無數道攜著恐怖勁氣的殘影劃破長空向著山道前掠去。
枯瘦老者淡淡盯著足以開山裂石的無數道恐怖箭矢,繼續向前走著,一道道弩箭撞在老者的身軀是如同撞上了一麵堅韌到極致的鐵壁,一支支箭簇在瞬間崩斷四裂,在半空中留下了一串串刺目火星,老者的步伐卻沒有絲毫停滯,一步步向著車隊中走去。
落在那隻屍傀血煞身上的箭矢竟是直接被屍氣腐蝕熔化為赤紅的鐵水,一滴滴淌落在山岩上冒出一道道炙熱的白煙,山丘般龐大的身軀在地麵上投下大片的陰影,隨著猩紅大腳踏落在地麵,整片山道都震顫起來。
燕瑾掌中長槍破空,一道輕喝聲自雨幕中響徹——
“殺!”
黑曜鐵騎化為了一片烏黑的鋼鐵洪流向著山道前暴掠而去,聽到軍中將領的一聲殺字,無論擋在前方的是惡鬼還是神明,這些自無盡殺伐戰場上走出的鐵血軍士都會毫不猶豫的橫槍殺去。
森寒槍芒林立,戰陣最前列的黑曜甲士駿馬長驅之勢,掌中長槍徑直刺在了老者枯柴般的胸膛上,長槍卻在強大的慣性之下瞬間彎折成了弓形,無法刺入老者胸膛分毫。
老者淡漠望著在自己胸前彎折的長槍,兩隻枯瘦如骨爪的手掌隨手向著半空中探去,刹那間就有無數道殷紅鮮血迸濺入長空之中,同細雨交織落下,將山道染得一片猩紅,那位黑曜甲士竟已然被連人帶馬撕為了兩半。
一旁交戰的場麵更為慘烈,那隻山嶽般龐大的屍傀隨手將地麵上的鐵騎抓起捏碎放入口中,不出片刻就被濃烈至極的屍氣腐蝕化為了一灘膿血。
即便如此,一排排黑曜鐵騎卻沒有流露出絲毫懼色,悍不畏死向著山道前衝去,一時間山道上血肉橫飛,地麵上堆滿了斷肢與殘骸。
人羆寧丘隨著戰陣踏過了地麵上一道道橫七豎八的屍骸,雙腿在地麵上驟然發力,身軀在一瞬間越過了數丈遠,掌中的青銅巨錘攜著千斤巨力向著老者光禿禿的頭頂砸落。
老者淡淡看著頭頂轟然砸落的恐怖錘影,一隻幹柴般的手掌輕輕向著頭頂撫去,
青銅巨錘上清晰的浮現出了五道指痕,人羆寧丘雙手死死握住錘柄,一股狂暴恐怖到極致的力量在瞬息間沿著巨錘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中,寧丘當即悶哼一聲,整個身軀在這股巨力之下倒飛出十餘丈遠,狠狠砸落在被鮮血染紅的水窪中。
燕瑾一直默默盯著山道前的戰場,交戰的過程中枯瘦老者與猩紅屍傀的動作盡收眼底,瞬息間就已經做出了數十種戰局的推演,最終橫槍喝道:
“黑曜疊陣!”
一百八十餘黑曜鐵騎如同潮水般瞬息間化作了一道道不斷分裂彙聚的鋼鐵浪潮。
十餘鐵槍近乎在同時破空刺出,黑曜軍士連人帶馬加上一身重甲的力道同時疊加在老者與屍傀的身軀上,下一個瞬間,第二波鐵騎已然衝至陣前,一柄柄森寒長槍破空而至,一道道不斷疊加而起巨浪般的衝擊竟硬生生令這兩道恐怖無比的身影速度減緩了下來。
蒼茫戰場上,即便是強橫無匹的修行者陷入成千上萬鐵騎組成的軍陣中也要被活活拖死,此時黑曜鐵騎不足兩百,竟也勉強拖住了兩位修行者的步伐。
戰陣中仍然不斷有黑曜軍士喋血當場,一排排鐵騎在數輪的疊陣後在刹那間分開了兩條寬闊的通道,一架架布滿了猙獰刀刃的巨型戰車從戰陣中駛出。
千刃戰車,由天工門鍛造極為強大的機關兵器,在戰場上就化作了一架架純粹的殺戮兵刃,瞬息間就能將迎麵而來的鐵騎絞成肉泥,但每鍛造出一架戰車也要消耗數之不盡的精力與金錢,所以即便實在軍中也並不多見,此時竟然同時出動了三十架之多。
一柄柄不斷翻轉的刀鋒向著老者的身軀刺來,老者幹柴般的雙腿在地麵微微彎曲,一道道蛛網般的龜裂在刹那間延伸蔓延在寬闊山道上。
隨著一道震耳的轟鳴,一架由生鐵澆灌鑄造的千刃戰車竟已然被老者一瞬間暴掠而出的身軀生生撞碎成一堆廢鐵,車內駕馭戰車軍士與此同時被砸成了一灘肉泥,殷紅血液從卷曲開裂的戰車殘骸中滲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