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晚霞猶如一匹鮮紅的綢緞落在聽香莊的練武場上。
十多名年齡相仿的少男少女在練武場中央的擂台上坐成一團,目光齊齊投向東邊靠牆一角一座不起眼的矮屋子。
那是聽香莊的庫房,裏麵放置著他們師傅段熏香早年在江湖中得到的兵刃。
按照聽香莊的規矩,每一名弟子在基礎功夫練到家後都能在倉庫中挑一件趁手的兵刃,段熏香會將那兵刃的用法傾囊相受。
讓人琢磨不透的是段熏香招收弟子七八年來,唯一在剛剛帶進去的,卻是剛剛入門四年,僅十歲的薛五平。
何況在所有的弟子看來薛五平隻是一個瘦弱的小個子,相貌平凡,談吐、尋常行徑更是木納。
除此之外他們還很羨慕薛五平。
段熏香是這二十年間絕無二個的女俠,所用辣劍已經問鼎天峰會,獲得了天下第一劍的名號。
她早年收集的兵刃縱使不是神兵利器亦非凡品。
“大師兄,你說師傅怎麼能選中五平呢?瞧他笨頭笨腦的,切磋從來沒贏過我一招半式,我們聽香莊的武功該不會是專門給傻子練的吧?”一個女弟抱怨道。
“別胡說。”坐在人群靠庫房最近的大師兄低聲喝止,臉上卻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說到不甘願,這裏最不甘願的是大師兄,他入門最早,是段熏香從外麵收回來的,而非登門拜師,天賦在所有弟子中應當最高,練武也最久,想不到還是被薛五平捷足先登。
庫房裏站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是段熏香和薛五平。
段熏香身形修長,背微駝,長發當中銀絲摻雜,但容貌秀麗無衰老之色,好似二十上下,表情冰冷,宛若冰山美人。
薛五平則的確是個十歲的孩童,人如其名,五官平整,甚至有些呆滯。
段熏香說道“去挑一件喜歡的。”
段熏香的聲音和容貌相比,隻是透著淡漠。
屋裏珠光寶氣,反而比外麵更明亮,所有兵刃盡收眼底。
段熏香是用劍的,這裏的兵卻涵蓋了十八般武藝,槍、戟、刀、棍、鞭、一樣沒缺,還有一些沒有見過的怪兵器,當得是琳琅滿目。
光要將這裏的每一件武器瞧清楚就要花小半天。
在薛五平的眼裏這些武器卻都是一樣的,寶貝、鋒利,不合適,他的目光一掃而過,直到看見放在地上的一柄黝黑的短劍,才走過去將它撿起。
短劍長九寸,約兩指寬,通體黝黑,黯淡無光,沒有鏽跡,絕非好劍,利刃也算不上。
薛五平走到段熏香跟前,低著頭雙手把短劍遞給段熏香看,說道“師傅,我喜歡這個。”
段熏香將短劍拿過來點頭道“你明早再來找我。”
薛五平回應道“是。”打開厚實的木門離開了。
段熏香打量著手中的短劍,歎了口氣。
這柄劍隻能算有劍的形狀,鋒利與農家的舊菜刀無異。
她忽然想到了師傅的話。
“你資質尋常,憑我們這一派的武功,縱然能列一流高手,但還需勤學苦練,才有大器晚成之可能。”
段熏香十七歲出師,因性格強硬,與中原乃至江南武林人士矛盾不斷,盛世名門的功夫每日都能領教,但從門下弟子乃至掌門一輩,未嚐敗績。
直至十年前的天峰會,辣劍奪魁,幾無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