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以為戰?(3 / 3)

但最後也是這個人,親手將老師送入了魔獄,親手將無雙血柳埋葬,更親手讓八戒墮入紅塵,永世輪回。

八戒看著下方那個天潢貴胄的身軀,在那張依稀仍留著刀刻斧鑿的臉上當年的勇武已經消散殆盡,留下的是被鶯歌燕舞腐蝕後,對死亡的恐懼和深深的怨毒!

八戒歎了口氣,權勢真的那麼動人心嗎?可以讓生死之交反目,讓手足兄弟成仇。記得當年無雙營解散,自己一怒反出天庭的時候,那個人在南天門前孤身攔下了自己所說的話語猶在耳畔,記得那天,夕陽似血,八戒一怒砸毀了靈霄寶殿,更是自三十三天一路打到了南天門,手中無一合之敵,而那個人卻孤身立於南天門前,隻為了說那句——對不起,我,無悔!無雙血柳……該死!

就是那句話,八戒停下了前進的腳步,也是因為那句話,八戒自願步入了天牢,因為八戒知道,他,沒錯!三界新定,百業待興,萬靈需要的是一個穩定與發展,無雙營殺戮太重,世人要從末世的恐懼中脫離,天下萬靈就必須將其遺忘。

馬背上的兄弟,朝堂上的君臣,天庭君臨天下之後,太多的人居功自傲,也有太多的人不滿官職,這些人漸漸地聚集在了一起,他們並不自己出頭,而是以八戒馬首是瞻,妄圖給龍椅上的那個人以壓力,長此以往,天庭是必分崩離析,萬靈將會再陷入戰亂之中,赤地千裏,屍橫遍野;所以為了三界眾生,無雙營,該死!天蓬…該死!

記得在天牢中的最後一夜,那個人穿著昔日的戰袍,提著酒菜來看自己,那一夜他們聊了很多,從第一次兩個小兵在月下指點江山,笑品天下英傑,到征戰沙場,彈劍而歌,再到最後的望月獨飲,相顧無言,兩個飲血酒,共患難的生死之交終於在此刻分道揚鑣,踏上了各自所選的道路。

最終的審判來臨,八戒被罰墮入輪回,永不超生,那個人一路相送,卻一路無言,臨入六道輪回前,他拿出了昔日無雙營的戰袍披在了八戒身上,然後默默地轉身離開,記得當時八戒看了看身上的戰袍,對他的背影說道:“這個天下,屬於你了!你的戰袍破了,我的這件送你!”

那個人的身影一頓,黯然回首,看見的卻是一步跨入六道輪回的八戒和默默地躺在地上的戰袍。

如今,天庭變了,變成了一位死氣繚繞的老人,這個人也變了,億萬年的養尊處優消磨了他的鋒芒,百煉鋼化為了繞指柔,看著略顯狼狽的那個人,八戒沉默了下,嘶啞地開口說道:“戰袍…還在麼?”

那個人渾身一震,詫異在眼中流轉,半晌,他身上散發出了不同之前的氣勢,猶如一頭垂暮的猛虎睡醒一般,他淡然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整了整衣冠,一股颶風憑空而起,披靡天下之勢油然而生,雙目如劍似電,毫不畏懼地與八戒對視著,緩緩說道:“你那件破了,朕,換了一件新的,一件更華美也更強大的戰袍!”

八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不是那個人變了,而是自己停留在了過去,昔日的一切終究過去了,如今存在的才是現在,從那個人踏上至尊之路開始,這一切就遲早回來臨,昔日的“昊天之劍”已經死了,如今的是號令天下的大天尊!

——值得嗎?

八戒不知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八戒搖了搖頭,這一次的回歸讓他徹底心灰意冷,分神在熊熊黑焰的燃燒下急速消散,大天尊看著快要消失的八戒,低沉地說道:“你不該回來,天蓬已經死了!”

八戒笑眯眯地看著龍椅前那個不再熟悉的身影,微笑著說道:“你好,我叫豬八戒!”說著對大天尊搖了搖手,然後分神終於燃燒殆盡,自三十三天消失,隻留下了大天尊一個人沉默地站立在龍椅前,獨對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