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言出法隨(1 / 3)

日升正中,金曦灑遍三界,眾生承接著日光的恩澤,進行著一天的活動,菩薩高立於青石,腦後一輪功德金光耀眼灼目,似欲與太陽爭輝一般,刺得人雙目生疼,山中的生靈們被菩薩的威勢壓地靜悄悄的,鳥雀藏於枝頭,虎豹躲在洞中,唯菩薩閉目靜立於頂端,好一派高居廟堂之威。

忽而,菩薩於靜立中皺了皺眉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環視了一下周圍,輕啟蓮步從青石上走了下來,輕輕地向著空曠處走去,慢慢而行,腹部以上毫不動搖,威嚴莊重之感縈繞。

步行至一空曠的草地上,菩薩站定看向東方的一顆梧桐,慈愛地開口說道:“你這猴子,何時又習得那猢猻的劣根性,喜歡爬樹了!”說著右手中指輕點一下玉淨瓶中的瓊漿,將一顆水珠彈向了梧桐樹,水珠緩緩劃空飛過,磕在梧桐樹幹上,炸成一篷水霧,一朵水蓮花在陽光的折射下隱隱浮現,刹那而逝。

粗壯的梧桐枝繁葉茂,樹上有幾個鳥雀築的巢,幾隻幼小的雀兒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裏麵,水蓮花一撞向梧桐,梧桐隻是輕微地搖了搖,樹枝上五指般的樹葉卻似秋冬季節一般大量掉落,轉眼之間便生機斷絕,猶如枯死了一甲子一般,表皮龜裂,脈絡寸斷,枝幹枯萎,如倒插在地上的雞爪一般,一陣清風刮過,簌簌而淒涼,與周圍的青蔥翠綠一比,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妖異。

樹葉凋零飄落,露出了樹冠中的一個詭異身影,金色毛發,虎皮圍裙,尖嘴猴腮,赫然正是悟淨去尋找的悟空!

悟空蹲在樹杈上,血紅的雙眸死死地盯著菩薩,口中發出一陣唬唬的聲音,雙眉緊皺,臉色猙獰而恐怖,菩薩見狀也不由得緊了緊手中的玉淨瓶,強自柔和地嗬斥道:“你這猴子,還不過來,蹲在那樹上作甚?”

悟空一對血眸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呲著慘白的牙齒,陰測測地問道:“菩薩,我是猢猻,不蹲樹上去哪?”隨著悟空陰冷的話語,一股股黑風憑空而起,圍繞著悟空四周,風中妖異之物時隱時現,陣陣神魔嘶嚎伴著風聲飄蕩。

菩薩見狀扣住淨瓶的手更緊了,空著的右手也是白光隱隱,卻仍然溫柔地笑道:“猴子,你已經不是當年的混世妖猴了,而今你是我佛門的護教聖猿,要有莊嚴佛像,何來猢猻一說!”菩薩語速緩慢,目光看似柔和,在眸子的最深處卻留存著一絲警惕,似是提防著什麼夙世大敵一般。

悟空如夢初醒一般,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皈依佛門了,已不再是昔日妖猴!我佛慈悲,普渡眾生!”悟空說著雙手合十行了一禮,一時之間,黑風潰散,諸天神佛浮現,陣陣禪唱流轉。

菩薩見狀不由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暗道這妖猴終於又一次安撫下去了。就在此時,隻見悟空呲牙一笑,冷冷地問道:“普渡眾生?誰來渡佛?”刹那間,此地湧起一股股腥風,無數怨魂如颶風般呼嘯,悟空的背後更是浮現了一片滔天的血海,海中白骨濤濤,似波浪一般湧來。

菩薩大驚,連忙抽出淨瓶中的楊柳枝,指地一劃,一道柔和的白光劃過,似把三界分成兩半一般,一半赤焰滔天,血雨腥風,無數幽冥鬼蜮之物浮現,似人間煉獄一般,一半清風拂麵,功德金光照耀,猶如九天仙境。

菩薩緊緊握住玉淨瓶,將功德金光催發到極限,欲求壓下悟空,功德金光霸道至極,排斥一切外物,隻見金光所至,萬物無不分解,草木花鳥皆化為齏粉,金光猶如一道巨大的車輪,在菩薩的全力推動之下,終於緩緩地向著悟空一方碾壓過去,無數的冤魂被金光一照,化成了一縷青煙,無邊的血海肉眼可見的消退了下去,海中屍骨在金光之下更是如燒焦一般,爆出一陣劈劈啪啪之聲,然後自這世間消散。

悟空蹲在樹上,對菩薩的金光無動於衷,專心地看著鳥巢中的雛鳥,那幾隻還沒睜眼的小雛鳥,在失去樹葉遮擋之後,感覺到了陽光的照射,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悟空隔空抓來一根帶著樹葉的枝丫插在了鳥巢旁邊,然後微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小雛鳥的腦袋,小雛鳥享受地縮了縮脖子,嘰嘰叫了幾聲,用還帶著嫩黃色的喙輕輕啄了幾下悟空的手指。之後悟空收回目光,緩緩站起,看著碾壓過來的金光,看著無數的生靈在金光下化為齏粉,被超度往生,臉上猙獰之色浮現,手上提著金箍棒從樹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