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旅途(1 / 2)

暮日沉沉,將落的夕陽揮灑出血一般的色彩,在天邊繪出一副鮮血的讚歌,一行大雁如赤金鑄就一般,在熊熊燃燒著的落霞中搏擊著,一次又一次無畏地衝進去又衝了出來。

唐三藏頭戴著琉璃佛冠,身披錦斕袈裟,一手持九環錫杖,一手豎於胸前,寶相莊嚴地坐在白龍馬上,麵上泛著慈悲的光輝,傲然地昂著頭,雙目炯炯有神的注視著前方,隻是偶爾會在手中的金杖上停留一下。

孫悟空照例在前方探路,八戒懶懶散散地牽著白龍馬跟在後麵,沙悟淨一個人扛著所有人的行李默默地跟在最後,毫無怨言。

孫悟空抬頭看了眼天邊的落日,眼珠轉了轉,回身走到白馬前,拱手一禮說道:“師傅,太陽快落山了,看樣子咱們是趕不到前邊的城鎮了,要不就在這歇了吧?”

唐三藏昂首看了看已經快消失了一半的血豔的夕陽,然後低垂下眼皮,俯視著下方的孫悟空,清咳了一聲說道:“嗯,就在這休息吧。”說著,三藏伸出空著的左手,孫悟空僵硬地扶著唐三藏的手,恭恭敬敬地將三藏從馬上扶了下來。

三藏下馬後理了理身上的錦斕袈裟,將有點歪斜的頭冠扶正,昂首挺胸走到一塊青石前斜首看了一眼孫悟空,猴子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唐三藏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一揮袖袍將青石上的塵埃掃去,然後盤腿坐了上去,冰冷地斥道:“為師餓了,還不去弄些齋菜!”

悟空無故被罵,腮幫子抽搐了一下,但隨即低下頭喏了一聲,然後一個跟鬥便翻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唐三藏斜眼瞥了眼悟空消失的方向,癟了癟嘴,不屑地哼道:“濕生卵化之輩!”

八戒悠閑地用釘耙把樹下的草窠理順,整理地整整齊齊的,然後愜意地躺了上去,舒服地直哼哼,翹著二郎腿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眯著眼睛神遊太虛。沙悟淨將行李放下後拿出一個毛刷子,牽著白龍馬就往小溪下遊去了。

唐三藏莊嚴肅穆地盤坐在青石上,雙手合十,輕輕誦念著佛教經義,腦後泛出淡淡的金色佛光,一種靜謐的氣息在身周環繞。

神秘而祥和的佛經在森林中回繞,吵雜的森林漸漸歸於平靜,萬靈紛紛向著三藏湧來,豺狼虎豹與兔鼠羚羊和平的呆在一起,安靜地匍匐在三藏身前,聆聽著環繞的佛經,鳥雀紛紛從林中出飛出,猶如萬鳥朝鳳一般,有的盤旋在三藏頭頂,有的降在三藏的身上。

陣陣微風拂過,沙沙的樹鳴伴著綿遠悠長的佛經,一起演繹出一曲九霄仙曲,蕩漾在這深山密林中,洗滌著萬物生靈的靈魂。

“呼嚕~呼嚕~”

一陣陣響亮的呼嚕聲從樹下傳來,打斷了空中的陣陣佛音禪唱,猶如在一副安謐靜美的畫卷上潑了一桶黑墨,把靜謐祥和的氛圍破壞的一幹二淨。剛剛還平靜的山林中瞬間恢複了嘈雜,各種生物都開始了暴動,鳥雀撲騰著翅膀衝天而起,嘰嘰喳喳地鳴叫衝向了遠處的山嶺,虎豹們凶性畢露,吼叫著撲向了離的最近的小動物,各個小動物們也兔走豚奔,四散而去,雜亂的蟲鳴再次響起,剛剛安謐靜怡的氛圍一去不回。

唐三藏氣的臉色鐵青,頭上的琉璃佛冠在剛才被一隻逃命的羚羊一腳踢出老遠,摔了一個豁口,身上華麗的錦斕袈裟也沾滿了鳥毛,名貴的九環錫杖不知道被什麼動物給叼走了,錚亮的光頭上還落了一灘鳥屎,似乎是剛剛哪隻受驚了的鳥雀不太愛護個人衛生所為。

三藏雙目圓瞪,暴虐之色閃動,氣的鼻息咻咻,腮幫子抽動了幾下,然後掏出一塊手絹輕輕將頭頂的汙穢拭去,然後又抖了抖袈裟,將上麵粘著的鳥羽掃落,緩步走去撿回了琉璃寶冠,戴在了自己頭上,整了整衣冠又坐回了青石之上,然後開口說道:“悟能,不知道你對為師剛才誦讀的佛祖經義有何見地?”

“呼嚕~呼嚕~”八戒躺在樹下睡的不亦樂乎,三藏的話絲毫沒影響他的睡眠。

三藏絲毫不以為意,提高了些聲音,微笑著說道:“八戒,你睡醒了嗎,為師剛才講的佛法你理解了沒?”

“呼嚕~呼嚕~”響亮的呼嚕聲依舊在山野之間回蕩,餘音繞梁,三月不絕。

“豬!悟!能!”三藏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為師問你明白了嗎?”

“呼嚕~呼嚕~”八戒依舊睡的一塌糊塗,在夢中似乎還夢見了什麼好東西,一邊打呼一邊吧唧嘴,然後一側身,整將一個肥胖的豬屁股對著三藏。

唐三藏看著八戒肥胖的背影,頭上青筋一陣亂跳,雙眼微眯,冰冷地掃視著八戒,暴虐之色不時閃過,一股肅殺之氣四處彌漫,忽而冷冷地翹了翹嘴角,然後猶如變臉一般,滿臉的冰冷瞬間化解,春風化雨一般,微笑著說道:“佛祖曾言,世上難醒者假寐也!八戒不知道你如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