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綠了,黃了,白了;樹,茂密了,飄落了,變成了冰雕;湖麵,蕩漾了,蒸騰了,凝結了。一個循環,一個輪回,匆匆歲月,十載轉眼。
再見天日,仿佛還在昨天,然而這閉眼與睜眼之間,一切都如故,一切又已經不一樣了。匆匆十年,了安的眼界也已經與同齡人不一樣了。
他那漆黑的眸子是那麼的深邃,仿若一眼就能看透你的靈魂,直射內心最真實的你。與你相望的,不再是眼前的人,仿佛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對話。
望著眼前灰藍色的天空和交接在一起的深藍海洋,不知不覺,一種叫做凝重的情緒會油然而生。深深注視著眼前,那海洋,沒能讓了安感到寬廣,舒暢。。。。反而一種肅殺,凝重盡覽無遺。
那深色的海洋,就像是無盡的深淵,拉扯著,吞噬著矚目者的身心。那灰藍的天空,籠罩著,遮蔽著,宛若揮之不去的陰霾。
然而,這一切,都不能影響到雀兒,她的眼中隻有,始終隻有一個身影。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柔和,純真。無論天崩地裂,她的目光,始終聚焦在他的是身上。
十載過後,了安再回身,望向這片大地,依舊是那麼的蒼涼,荒蕪。十載、十載,無論多少個十載,他在心中發誓,定要讓這片土地再回生機。
他完成了一小步,即便業火焚燒了他大半的修為,使得他又一次重傷。他依然無懼的轉身,深深地,堅定地望著生他養他的土地。他終於在夙願的荊棘之路上邁出了一小步,這片母親一般的大地上從此再無妖魔。
了安看向雀兒的目光漸漸柔和,以他如今對於魂道的參悟,輕易便能看出每個人的業障。那飄動的橙色火焰是那麼的刺眼,伸手無法觸及,也無法灼傷她美麗的容顏,妙曼的身軀。可卻如一把彎刀,每飄動一次,就像在刮著他的心。
那日,他二人同時邁入赤金封天塔,離開血魔池。了安已經恢複了修為,魂力空前強大。他憤然勃發,毗鄰金國大地,一股難言的鬱結無法釋懷。了安踏上了修羅路,自金國北部,展開了一場大清洗。
若是十年前,他即便有心,也沒有這個實力支撐他的魄力。因為即便有,小小金國,也不是他一手能觸及到邊境的。十年悟道,縱然那神秘莫測的魂道一角還未揭開,但了安已經有了那等實力。
成千上萬的血影相隔千裏,每一個血影都由了安的魂力相連。血影如釘,橫穿金國,魂力如絲,串聯每一個血影。千裏之內盡在眼底,萬裏之內都在心中。
了安從不是個優柔寡斷之人,他殺伐果決,轉念間整個金國的妖魔,此刻已經成為了他必殺名單上的第一頁。
始終陪伴左右的雀兒已經不再是那個隻知道默默相伴,安靜、柔弱的女子,她亦能看見環繞了安周身由深紅逐漸變黑的業火。在雀兒能觸及的範圍內,她都搶先了安一步,將擋在眼前的妖魔滅殺殆盡。
“就讓我陪著你,無論雷霆下,業火中!”
雀兒怎不知了安要說的話,纖纖秀指輕點了安嘴唇,阻止道。他總是站在最前麵,無論是她,還是他的朋友,即便成為修羅,勢必要將一切災難擋在身前。他太苦了,無論是此生還是前世,亦或者來世。雀兒知道,她知道一切,就因為知道,所以她要在還能觸及,還能抵擋的時候與他並肩。
“無論到哪裏,你都要陪在我身邊!”
了安握著雀兒的手,堅定道。這是誓言,是他此生發自內心的誓言,也是此時他如刀般刻在心中,靈魂中的諾言。
天藍藍,海幽幽,一葉孤舟停留在海麵上。這自然不是普通的木船,也自然是雀兒那小荷包裏的寶貝,皆是當年贈予了安的見麵禮。兩人剛踏上小船,雀兒便將驅使法訣告知了安。這茫茫大海的寬闊,即使了安用那魂鏈之法也無法觸及十分之一。但他那恐怖的吐納速度,自然比雀兒強上數倍,簡簡單單的橫渡,即便是仙器,了安也能應付得來。
在了安的駕馭下,他二人徹夜疾馳。天空,大海雖美,雖寬廣,但在這兒卻倍感壓抑,淒涼。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已是第二日了。隨著飛馳的仙舟滑過浪翻白花的海麵,海水由原先的深藍逐漸變黑,最後變成了如墨汁的黑水,洶湧的海麵也變得平靜。白霧蒸騰,陰氣森然。
“這裏的陰氣好重啊!就像傳說中的幽冥黑水!”
仙舟停泊海中央,雀兒邊道,邊欲將手伸進水中試探。
“這是陰氣所化,而且極強,說是冥府**也不為過。”了安阻止道。混元真靈對靈氣的感知格外敏銳,更何況這些年他博覽群書,而且所閱覽都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古籍、絕籍。
***世人稱之為黑水。相傳人界與陰司相隔一條無邊的黑色長河,且有傳聞,陰司大地其實是冥河之上的一塊島嶼。無論何物入之必將化為黑水,變成茫茫陰司冥河中的一滴。這條冥河乃是天地間至陰之水,是世間陰氣的集聚及發源地。天地間除了陰司,也會出現一些黑水冥河,但那形成的條件極其苛刻。
“隻有無以計數的生靈死在同一地,血流成河,怨念滔天,陰氣駭然天地,數個紀元不散方能形成一灘黑水,一處冥河。這到底要慘死多少生靈啊!”雀兒秀眉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