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隨著一聲刺耳的轟鳴聲,火車一頭呼嘯著鑽進了隧道,車箱內瞬時變得昏暗起來。借助車內的燈光,兩個女孩打量著對麵那個奇怪的男孩,不時竊竊私語。
男孩好像睡著了,緊閉著雙目。伴隨著沉重均勻的呼吸,白色t恤衫下麵隱約的胸大肌上下起伏。男孩好像沒有同伴,孤身一人,上車後便一聲不吭安靜坐在座位上。實際上女孩從他剛上車就被這個高個健碩的男孩吸引了。男孩身形挺拔、臉龐瘦削、五官立體、皮膚黝黑,如果不是一頭飄逸的長發,很容易讓人誤人為是一尊活動兵馬俑或者是一名軍人。
男孩從上車伊始就神情落寞、滿眼憂鬱,時而失神望著窗外、時而閉目養神,似乎回憶著往事。兩個女孩應該是大學生,也許是從學校返回故鄉,也許是趁著暑期去道教勝地旅行,青春與自信洋溢在臉上,一路不停說笑,嘰嘰喳喳、笑語盈盈,與對麵的男孩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這時兩個女孩小聲的爭論著。
“我覺得像江口洋介.”紅衣女孩說。
“不,我覺得像鄭鈞,那憂鬱的神情,說不定就是他!”黑衣女孩爭辯道。
“切,鄭鈞哪有他那麼黑,像古天樂似的。”紅衣女孩給了黑衣女孩一個鄙夷的眼神。
忽然,紅衣女孩用手指捅了捅黑衣女孩的腰,然後朝男孩的方向呶了呶嘴。黑衣女孩看過去,隻見男孩如斧劈刀刻般的麵龐上滑落兩行晶瑩的淚珠,他的眉頭緊鎖著,好像經曆著夢魘。
“這是個有故事的人。”黑衣女孩悄聲對紅衣女孩說。
在一陣尖利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列車慢慢減速。隨著車身的震動和廣播的聲響,男孩從沉睡中醒來。車箱內的人喧鬧了起來。起身的起身、拿行李的拿行李,紛紛向車門處聚集準備下車。
到襄陽了,男孩看了一眼站牌,就快要到了,他心裏想著。
當列車再次啟動。窗外的風景從列車的車窗一晃而過,像一幕幕的影片,這讓他又想起當年從家鄉離開的情景,點點回憶頓時又湧上了腦海。
四年了!他第一次走在歸家的路上。
“媽媽,我回來了。”他在心裏默默呼喊,心想著在天上的媽媽能夠聽到。他望著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思緒早就飛回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了四年的小山村、親人、朋友還有那個讓他日思夜想了四年的女孩。
男孩叫楊帆,四年前因為母親病逝,他捅了恨了十年的繼父一刀。從此背井離鄉,逃亡在外。那一年他16歲,剛剛進入y縣一中。
y縣,鄂西北小城,與sx交界,楊帆的家鄉就在y縣下麵的一個小山村,村子群山環繞,山清水秀,自然環境相當不錯。但因為地處深山,人跡罕至,經濟發展水平也相對落後,是這個小城裏麵有名的窮山溝。村子裏雖然因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生長了許多花草、蔬果。但因為交通不便難以外運,所以守著聚寶盆過著苦日子。
村子最美的時節是春季,桃紅柳綠春意盎然。花蔭環抱的小山村,一片青瓦白牆的屋頂。放眼望去,鄉村小道蜿蜒曲折的盤旋在山丘裏,牽動一派旖旎風光。四年來,楊帆不知道多少次夢見過這個場景。
其實這裏並不是楊帆真正的故鄉,這裏是他媽媽的故鄉。當年母親遠嫁西安,楊帆兩歲時生父開的士遇上劫匪,在搏鬥中被匪徒殺害。楊帆對於父親已沒有了記憶,隻有一張他百日時一家三口照的模糊不清的照片留存在他的背包裏,背包裏還有父親在他一歲時買給他的一支玩具小手槍,手槍已殘破不堪,他舍不得扔,這是父親留給他的唯一念想。
楊帆三歲時劫匪被政府槍斃。也正是在那一年,楊母因被楊父家族所不容,一氣之下帶著楊帆回到了故鄉,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一次。
所幸外公外婆對楊帆是疼愛的,舅舅一家也對他們母子照顧有加。舅舅當時是鎮中學的體育老師,安家在學校教師家屬樓裏麵,舅媽在家裏照顧年幼的表弟程凱,還經常回村裏看望年邁的外公外婆。外公當年身體還算硬朗,可以做農活,閑時也會到村旁小溪裏捕點魚蝦挑到二十多裏外的鎮上賣了換點錢貼補家用。楊帆在外公家裏度過了兩年快樂的童年時光。
楊帆五歲時母親經人介紹帶著楊帆嫁給了鄰村一個姓高的男子。繼父比楊母大七八歲,當時快四十了。因為家裏窮一直沒娶上媳婦。開始他對楊帆還算可以,買這買那的,還經常帶著楊帆村子裏麵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父子。但這樣的好日子在一年後妹妹的出生時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