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楚暮雲粗中有細不可琢磨的性子,秦莫沒有偷拆那封信。
顯然楚暮雲已等待多時,他的臉寒若冰霜,眉頭緊鎖,眼神更為深邃了。
“事情怎麼樣?”楚暮雲見秦莫走進來,關好門,急切地問道。秦莫默默地掏出了那封信。
“這下好了!蓮兒應該安心了!”楚暮雲終於展開眉頭露出一絲笑容。但隨即他又緊盯著秦莫,看得他心裏直發毛。
他說:“秦莫,幫我個忙!一會兒見了夫人她若是問什麼你要見機行事,不要說露了嘴。她要是問韓飛的情況,你就說一切都好,你明白嗎?”
秦莫充滿疑慮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清蓮苑,蓮花盛開,荷葉田田。午後的荷蓮散發著陣陣清香,那花兒依然潔淨如玉,一塵不染。綠色的荷葉像一把把撐開的傘,清風拂來,它們撼動著波浪似的花邊,簇擁著嬌柔的花兒像在溫存低語。
蓮夫人臉色有些蒼白,厚厚的脂粉掩飾不住內心的憂傷。她緊盯著楚暮雲的臉,目光有期盼,有疑問,有歉意,太多複雜的情緒摻雜在一起,使她的嘴唇微微抖動,不知說什麼好。
接過信的那一刻,蓮夫人的手顫抖得厲害,她當著秦莫和楚暮雲的麵撕開封,展開了信。
不過還是那首詩《迢迢牽牛星》,用韓飛的字跡重新抄了一遍而已。
她居然信以為真,刷的一下眼淚流下來。連秦莫也以為那筆跡足以以假亂真。
她抬起淚眼望著楚暮雲,微微地一笑。如釋重負的樣子。
“看,我沒有騙你吧!韓飛真的很好。”楚暮雲笑著雙手撫過她的肩頭,攬她入懷,任她抽泣一會兒後,輕輕為她擦去了眼淚。
“這次是派誰去的?你不會又打發人家前去邊關吧!”蓮夫人突然抬起頭,一眼不眨地望著楚暮雲。
楚暮雲的目光轉向了秦莫,猶豫了一下,對她道:“是秦莫!我打算留下他!”
“秦莫?”蓮夫人充滿疑問的看著秦莫,一把推開楚暮雲,纖弱的雙手緊抓著秦莫的胳膊問道:“你……你見到韓飛了?他真的很好?”楚暮雲緊張地盯著秦莫,暗示著衝他點點頭。
其實秦莫比他還緊張,這個謊扯得太大了。秦莫的額頭上冒出了汗。
“是……是的,剛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韓飛,後來他就回了信,他說他很好,讓你不用擔心,好好和將軍過日子,不要胡思亂想……”秦莫不敢看她的眼睛,用腳踩著腳下的一個小石子,想把它碾碎。
她會相信嗎?
“他真是這麼說?”蓮夫人再次晃著秦莫的胳膊,指甲陷入他的肉裏,有些生疼。
秦莫抬起頭看到她身後的楚暮雲衝他使勁兒點頭,他也使勁兒地點了點頭。
晚上,在院中擺了一張大桌子,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圍坐在一起吃飯、賞月。似乎白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憐香平靜得像沒有她這個人,默默地夾菜,默默地吃飯,連咀嚼也是小心翼翼地怕發出聲響似的。她吃的很少,吃完後,便放下碗筷,低頭靜靜地坐著。偶爾和秦莫的目光相遇也是快速地移開。
秦莫也有幸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飯。但那頓飯他時不時地隻顧偷看對麵的憐香了,什麼滋味也不知道。還有就是忙著應付惜玉喋喋不休的話語和一次次夾過來的菜,堆了一碗的菜,要消滅也非易事。
楚暮雲的眼裏隻有蓮夫人,她笑他便笑,她憂傷他依然陪笑,溫柔的言語偶爾飄到秦莫的耳朵裏,感覺有些難堪。但蓮夫人顯然有些寡寡欲歡,最後實在強撐不下去了,說去“有點不舒服”提前退場。楚暮雲派兩個丫鬟讓好生跟著,自己陰鬱著臉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秦莫想這一定和韓飛有關。
楚暮雲陰沉著臉,連惜玉也停了話,敲了敲秦莫的碗,示意他趕緊吃飯。
“天色不早,你們吃過飯就早些散了!”終於,楚暮雲擲下酒杯,沉聲說了這句話後,拂袖而去。
連著幾天,秦莫都沒有見著蓮夫人,楚暮雲當然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秦莫在等待著陰天,隻有陰天夜才會更黑。
夜黑星稀,是出行的大好時光。
這麼多天,秦莫已經考察過,正門重兵把守,肯定是出不去的,其他地方,也有人巡邏值守,唯有一個冷門死角,是出山莊的絕好途徑。那就是憐香的“冷香苑”。
秦莫換上了夜行衣,黑巾蒙麵,爬上一棵大樹,攀上了“冷香苑”的圍牆,然後一躍上了房頂,屋後有一棵大槐樹接應。
他小心謹慎的從大槐樹上滑下來。已是在山莊的院牆外,一切似乎都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