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侯門大喜,新娘逃婚(1 / 2)

大琮年間六百三十六年,春。

寒冷的夜風幽幽刮過石壁,淡黃的上玄月掛在樹梢尖上,黑色的樹影在寒風中張牙舞爪,似鬼影重重。夜很靜,潺潺溪水汩汩流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啊……”淒厲的女聲劃破夜空,驚飛了一片寒鴉。

翌日清晨,農曆三月二十八日,經算命先生占卜,此乃黃道吉日,宜嫁娶、納采、訂盟、冠笄,造車器。

定安候府,兩座威武的大石獅胸帶大熊花球,在晨光中威風凜凜又喜氣洋洋。廊簷下大紅燈籠高掛。正門大開,紅地毯鋪滿了整個侯府的走廊。窗欞上張貼著紅色喜鵲登枝、並蒂蓮窗花兒,寓意喜事臨門、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小丫鬟們端了盛喜糖的盤子,滿臉喜氣地給小孩兒發著喜糖還有喜果。

“這沈家也不知道是祖輩積了什麼德,才能如此蔭庇子孫。沈園本就是帝都四大皇商之一了,如今又攀上定安侯府,沈老爺養了一群好閨女啊!”

“誰說不是呢?定安侯府先不說出了兩位將軍,一位開國元勳,一位驃騎將軍,這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就說百年的基業,滔天的財富,沈園可是討了便宜。”

茶樓酒肆裏談論的無一不是定安侯府與沈園的親事,熱鬧的場麵將春日裏的料峭寒意驅散了,竟顯出一派暖意融融的景象。

“唉!”一位須發斑白的老者歎了口氣。

人群中不禁有人發出疑問,“老張頭,你歎什麼氣呢?難道是怪自己隻有五個兒子,沒能生個高攀侯府的女兒?”

“咳咳…說笑啦!我老張頭一大把年紀,這才看出這世間女子的悲哀,無非是被父母當做犧牲品來攀附權勢富貴。又有幾個能真正得到幸福呢?”老者微微有些咳嗽,語氣裏不甚唏噓。

“幸福值幾文錢?衣食不缺、前呼後擁那才是最重要的,不然,隨了男人回家刨地喂豬?還是有丫鬟簇擁著,婆子圍繞著,那才叫愜意啊!”中年男子不以為意的說著。

沈園小南苑紅綃看著自家小姐一身鳳冠霞帔,忍不住眼淚在眼裏打轉:“小姐,怎麼辦呢?大公子和二公子還沒有趕回來,難道您真的要嫁進定安侯府嗎?”

一向沉穩的青葛也露出焦灼的神情,在原地來回走動。崔媽媽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安國公府那邊是什麼情況。這場婚事來得太倉促,一時間把她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一身大紅喜袍的女子坐在銅鏡前,鏡子裏的人兒眉若遠山微黛,眼若秋水含波,高挺秀氣的鼻子下麵是一張緊抿的薄唇。赤金鳳頭冠上鑲璀璨紅寶石,絢爛奪目。

“小姐,您倒是說句話啊?”紅綃撲通跪到女子身側,“怎麼辦啊?要不讓我或者青葛蓋了紅蓋頭蒙混過關?您從後山逃吧!”

沈靜姝眉心微蹙,使得描在眉心間的丹梅微微有些變形,她靜默不語的坐在牙床邊。半晌之後,重重歎了一口氣。一年多的隱忍,就算有雲樂公主這個朋友又怎麼樣?她還是抵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不僅得趕快走,還得帶上這兩個丫鬟一起。如果將她們留下,那她們就是攛掇主子逃跑的罪行。留在沈園那不是給了芹姨娘懲治她們的借口了嗎?

一年多的苦心經營,終究還是要浪跡天涯。若非父親沈安良逼迫她嫁給定安侯府那個嗜血無情、容貌猙獰的驃騎將軍蕭懷準的話,她原本是決定留在沈園,再找一個良人,好好活下去,了此一生。

傳言,定安侯府長子蕭懷準生時克母,不哭反笑,容貌可憎。十二歲時熟讀兵書,一人智取燕陽關十裏開外的濠洲城,一躍成為參將。十七歲於燕南浴血奮戰,大敗匈奴騎兵七萬餘人,驅匈奴於燕陽關百裏之外。奪下燕南城池百十餘座,重掌燕南屬地大權,被封為驃騎將軍。

那時起,赫赫威名傳揚四海,蕭懷準成為燕南所有人民心目中的戰神。番邦蠻子聞名而不敢將鐵蹄踏入大琮半步,唯恐與這個冷血無情、殺人無數的冷麵將軍正麵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