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最是一年春好處，決勝煙柳滿皇都。
永安城裏永安樓，不同於往日的五顏六色，今日盡著鮮紅，簡直紅透了大半個永安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世家貴族的公子鋪下了十裏紅妝，要譜寫一段佳話呢。
永安樓裏人聲鼎沸，大堂中央飄然而下的紅衣佳人眉清目秀，算不上傾國傾城也不是什麼絕世佳人，但是她安靜地往那裏一坐，人們忽然就安靜下來了。
就連站在一旁閱人無數的老鴇，都愣了一晌。
“哎喲喲！我的小祖宗們啊！”老鴇塗著鮮紅蔻丹的纖纖長指挨個兒將身後的小廝奴仆戳了一遍，“我說了多少遍了，我家惜月的軟榻上不能出現描金的繡品，那些個金線粗糙得，能活生生將惜月的肌膚切開來！趕緊給我換成上好的明日山莊的繡品。”
偌大的大堂裏密密麻麻地擠了足足有兩三百人，此刻皆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佳人。明明沒有對麵紅塵居的頭牌紅塵姑娘那樣驚為天人的容貌，可是怎麼就讓人覺得移不開眼睛呢？
惜月清清淡淡地抬眸看著老鴇，眼裏平靜無波，卻愣是讓風月場所裏混了二十多年的老鴇心生愛憐。
老鴇趕緊一開目光，麵向大堂裏的兩三百號人，當然都是男人。
“好了好了，各位新主顧老主顧，我三娘要是再廢話呢，估計各位殺了三娘的心都有了。今兒個大家都是為惜月姑娘而來，那麼，開始競價吧。”三娘眼裏流轉的紅光讓她看起來更加風情萬種。
顧惜月在心底暗歎一聲，到底還是躲不過今日的。
隨著老鴇的一句話，安靜了好一會兒的大堂再次熱鬧起來。
“三娘，我出三百兩銀子！”
“哈哈，三百兩也好意思拿得出手，永安樓隨便哪個姑娘的初夜也值這個價了，我出四百兩！”
“我出五百兩……”
三娘喜滋滋地站在惜月的前方，很快大堂裏就有人叫價八百兩了，八百兩，尋常人家一輩子大概都不知道八百兩銀子又多少。
但是還有人在加價。
“一千兩！”這一聲震天動地，不少人都紛紛四下搜尋，誰出售這樣闊綽？
“是城東的李家公子啊，”三娘將手裏的帕子輕輕地向著出聲的那人一揮，語氣嬌俏嫵媚，“還是您出手大方些。”
被點名的那位李公子悠閑地坐在左側的小桌旁，一身華服，嘴角輕挑，“還有人出價比我高麼？沒有的話，我可就帶惜月姑娘回家了。”說罷，眼神輕狂地看著顧惜月。
不過顧惜月一直眼簾低垂，安靜地坐在台上，沒有任何反應。
“對對對。還有人出價嗎？”三娘順著李公子的話就接了下去。
其實能來永安樓買歡的人，個個都非富即貴，樓裏的姑娘們價格也都不便宜，但是豪擲千金這樣的事，卻還是要深思熟慮一番的。
人群中微微有些騷動。
“一千一百兩！”
人群嘩然，原來是城東的張家公子。
這邊的李公子麵子顯然也有些震驚。
隻有三娘，眼睛都笑彎了，“到底城東的張家公子，出手這樣闊綽。”
“還有人出價嗎？”三娘接著問。
一千一百兩已經是個讓人望而卻步的數字了，不少人都暗暗歎息，看來顧惜月今晚是屬於城東張公子的了。就連剛才誌在必得的城西李公子沉吟了一下，也放棄了加價的想法。
“這樣的話……”
“三千兩。”
三娘的話突然被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聲音並不是從大堂裏傳來的，而是永安樓的二樓。
人們紛紛抬頭望二樓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玄色衣衫，手執長劍的清俊男人麵無表情地站在二樓一扇緊閉的門前。
原來不是正主啊，隻是個近侍一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