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整座山穀恍如白晝,一草一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蜿蜒的羊腸小道上,南宮玹茶凍得直哆嗦,身上半幹的天青色男式長袍被劃破了不少,更有多處滲出了血漬,讓她看起來狼狽不已。
“個破地方!凍死人了!”她抿著凍得微微有些泛紫的嘴唇,抱怨著,琉璃似的茶色瞳仁中映著周圍冷寂的景色,不見絲毫十四歲少女應有的害怕。
南宮玹茶又摸了摸自己差不多已經幹透了的頭發,不知是從哪兒掏出一根白玉簪子,三兩下就用其將自己及腰的發絲綰了起來,雖然額前耳邊仍然有不少發絲滑落,不過她就喜歡這種慵懶風流的樣子,想她出入風月場所無數次,當然清楚那些女人們迷戀些什麼,不就是英俊的外表和迷人的氣質嗎?
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有啥氣質,不過好歹自己的臉也隨了老媽,長得絕對好看。
南宮玹茶自小就是被放養著的,性格也是沒心沒肺,且極其貪玩,才十四歲啊十四歲,吃喝嫖賭幾乎樣樣幹過,當然,“嫖”隻是口頭上占幾句便宜,手上再摸幾把,就是後果太可怕,老爹實在鐵麵無私,對自己親女兒居然下得了狠手,繞京都負重跑十圈,這得怎麼樣的人才那麼喪心病狂!
不過沒事兒,她都習慣了,女扮男裝出去鬧都成常事了,以至於陌國京城的人隻知道南宮將軍家有一個紈絝的南宮玄,她的真實身份也就是南宮玹茶倒沒有多少人知道。
包括莫婉兒,雖然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但也隻知道她叫南宮玄,再來老爹老媽也是選擇性的忘記她是個女孩——為了心安理得地又打又罵——被氣得無可奈何的時候直接大吼南宮玄,平日裏也是南宮玄,所以倒是沒多少人知道她叫南宮玹茶。
忽又一陣冷風吹來,南宮玹茶打了個寒顫,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原地蹦躂了幾下打算取取暖,後來發現幾乎沒什麼用,幹脆直接沿著小道狂奔起來。她感覺再在這冷風裏待下去,遲早得病,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身上的衣服給弄幹。
風像刀子似的刮得臉生疼生疼,身上落下懸崖所受的傷口也因為劇烈運動而有了再次出血的跡象,隱隱作痛的感覺讓她不得不慢慢減速直至停下。
看著這陌生的地方,氣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都是那該死的莫婉兒,將她推下山崖,害得她非但受了一身傷,居然還該死的迷路了!氣人氣人氣死她了!
南宮玹茶鬱悶地踢著腳邊的石子,她把莫婉兒當朋友,結果呢?莫婉兒居然讓她遭受這麼狗血的背叛戲碼,她原本完美到可以用來寫書的人生就這麼多了一個名為“識人不清”的汙點!
越想越氣,她抿著不悅的唇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閉上眼睛努力平複著自己算不上有多平靜的心情。她一向是覺得為不值得的人動怒傷心特浪費感情,但這一次不同,她身上受了傷,那些隱隱作痛的傷口無一不在提醒她,她被一個乞丐臉上那副偽善的麵具給騙了!這太傷自尊了,不能接受!
南宮玹茶的想法倒是奇葩,寧願心靈上受傷,也不要肉體上受傷,真不知是誰給她灌輸的概念。
冷風呼嘯而來,讓她的火氣降下不少,但她仍舊閉著眼睛,也許是想暫時地逃避吧,畢竟以前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