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勵誌時空(1 / 3)

不能流淚就微笑,無法後退就前進。靠自己的能力拯救自己,是成功的唯一準則。

成長的路上,總會遇到那些潛藏暗伏的不如意。無論是先天的缺失,抑或是後天的不足,我們要千方百計學著改變自己,創造有價值的人生。人生就是一場戰鬥,有著奮鬥和拚搏精神的人,他的生命才充滿歡樂。所謂中流擊水,浪遏飛舟,就是激勵我們,在風雨當中,把握方向,所向披靡。

我們無法回避生活的艱辛,隻有勇敢地麵對;當我們內心的柔弱泛起一片漣漪,我們要學會用自己的勇氣使之平息。請記住,淚水是能變成珍珠的,而磨難,總是在苦澀中飄出醇香。

人哪,不僅要有超世的才華,還要有堅忍不拔的誌向。否則,誌不立,天下哪裏還有可以成功的事呢?鴻鵠高飛,一舉千裏,前途自然一片光明!太陽的路是陡峭的台階,而且十分漫長,要走,就得用整個生命去攀登。世上凡是有生命的東西,都在這麼走著,有的走得高,有的走得低,或許就全要在半路上死去。但是,正是在這種攀登中,是莊稼的,才能結出果實;是花草的,才能開出花絮;是樹木的,才能長成材料。

小的時候,我們最猜不透的是太陽。那麼一個圓盤,紅光光的,偏懸在空中,是什麼繩兒係著呢?它出來,天就亮了,它回去,天就黑了。莊稼不能離了它,樹木不能離了它,甚至花花草草的也離不得它。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寶貝啊?我們便想有一天突然能到太陽上去,那裏一定什麼都是紅的,光亮的,那該多好?但是我們不能;想得癡了,就去纏著奶奶講太陽的故事。

“奶奶,太陽是住在什麼地方呀?”

“是住在金山上的吧。”

“去太陽上有路嗎?”

“當然有的。”

“啊,那怎麼個走呀?”

奶奶笑著,想了想,拉我們走到門前的那塊園地上,說:“咱們一塊來種園吧,你們每人種下你們喜愛的種子,以後什麼就會知道了。”

奶奶教了一輩子書,到處都有她的學生,後來退休了就在家耕務這塊園地,她的話我們是最信的。到了園地,我們鬆了鬆土,施了施肥,妹妹種了一溜眉豆,弟弟種了幾行葵花子,我將十幾枚仙桃核兒埋在籬笆邊上,希望長出一片小桃林來。從此,我們天天往園地裏跑,心急得像貪嘴的貓兒。十天之後,果然就全發芽了,先是拳拳的一個嫩黃尖兒,接著分開兩個小瓣,肉肉的,像張開的一個小嘴兒。我們高興得大呼小叫。奶奶就讓我們五天測一次苗兒的高度,插根標記棍兒。有趣極了,那苗兒長得生快,標記棍兒竟一連插了幾根,一次比一次長出一大截來;一個月後,插到六根,苗兒就相對生葉,直噌噌長得老高了。

可是,太陽路的事,卻沒有一點跡象。我們又問起奶奶,她笑了:“苗兒不是正在路上走著嗎?”

太陽路文斯賈平凹這卻使我們感到莫名其妙了。

“傻孩子!”奶奶說,“苗兒五天一測,一測一個高度,這一個高度,就是一個台階;順著這台階上去,不是就可以走到太陽上去了嗎?”

我們大吃一驚,原來這每一棵草呀、樹呀,就是一條去太陽的路嗎?這通往太陽的路,滿世界看不見,卻到處存在著啊!

奶奶問我們:“這路怎麼樣呢?”

妹妹說:“這路太陡了。”

弟弟說:“這路太長了。”

我說:“這路沒有誰能走到頭的。”

奶奶說:“是的,太陽的路是陡峭的台階,而且十分漫長,要走,就得用整個生命去攀登。世上凡是有生命的東西,都在這麼走著,有的走得高,有的走得低,或許就全要在半路上死去。但是,正是在這種攀登中,是莊稼的,才能結出果實;是花草的,才能開出花絮;是樹木的,才能長成材料。”

我們靜靜地聽著,站在暖和的太陽下,發現著每一條路和在每一條路上攀登的生命。

“那我們呢?”我說,“我們怎麼走呢?”

奶奶說:“人的一輩子也是一條陡峭的台階路,需要拚盡全部的力氣去走。你們現在還小,將來要做一個有用的人,就得多爬幾個這樣的台階,雖然艱難,但畢竟是一條向太陽愈走愈近的光明的路。”

生命存在的意義就是創造價值,每一個生命都在不斷追求著自身的價值,都在不斷地走著“太陽之跆”。對於人而言,太陽便彖征著真娌,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每一十人都有自己耍走的跆,在證明自己價值的道跆上當然會有坎坷,但每十人都需要在這條跆上發現自我,認識自己,錘煉自己,成長自己,直至宄鹹自己,升華自己。

這名婦女在這兒示威已經有好長時間了,她每天乘地鐵來到南大門,在店鋪林立的路邊安然站立。按照市政府的規定,她不能影響交通,不能汙染環境,在每天離開的時候要帶走自己一天的垃圾。幾個月來,她每天準時到達,風雨無阻。我在韓國首爾,目睹了一次一個人的示威。首爾南大門市場有“購物天堂”之稱。那天,我在琳琅滿目的小店裏挑選精致的小工藝品時,一個奇怪裝束的婦女進入了我的視線。她戴著口罩和眼鏡,胸前舉著一張標語牌,佇立在寒冷的街頭,表情肅然。標語牌上寫著“不要做美容手術”“別去某某美容院”。經過她的身邊時,還有人從她放在地上的包裏拿走一些宣傳單。

原來,這是一個示威者。她站在人流擁擠的路邊,寒風掀動她的衣角,使她顯得有些弱不禁風。我也上前去拿了一份宣傳單,才得知她的女兒兩年前在一家美容醫院進行隆鼻手術,原有的漂亮容貌被毀壞不說,更糟糕的是鼻骨受損,嚴重影響了健康,連正常的呼吸都不能,他們一家為此支付了不菲的醫療費。

美容手術失敗,打贏和美容醫院的官司就行了,到大街上來如此辛苦地示威,犯得著嗎?同行的首爾朋友卻很認真地告訴我:“她站在這裏呼籲人們別去那家美容醫院,雖然對她的個人利益來說,已經於事無補,但這是她的義務。倘若她保持沉默,可能會有別人重複她女兒的遭遇。倘若所有相同經曆的人都保持沉默,偽劣產品的生產者、銷售者就會更加肆無忌憚地生產、銷售偽劣產品,那麼,將有數不清的人權利受損。站出來呼籲不隻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他人、對多數人負責。”

旁邊店鋪的老板說,這名婦女在這兒示威已經有好長時間了,她每天乘地鐵來到南大門,在店鋪林立的路邊安然站立。按照市政府的規定,她不能影響交通,不能汙染環境,在每天離開的時候要帶走自己一天的垃圾。幾個月來,她每天準時到達,風雨無阻。

示威在韓國也是一種很有趣的文化現象。首爾的朋友告訴我,韓國人認為行使示威權利是一個成熟的民主製度的一部分。作為憲法賦予的一項權利,公,個人的示威文斯薰華民可以白由地行使示威權利:可以說他們想說的任何話,舉任何他們想舉的標語牌。但是他們也必須遵循一定的規則,絕對不能“亂來”。基本的規則就是不能影響他人的生活和正常的公共秩序,比如不影響交通,不騷擾民眾,不影響他人的權利和自由等,否則就會被警察帶走。

在韓國,這種表達的自由還造就了職業示威者,他們受某些組織或者個人的雇用,專門為某件事或某些事有組織地向政府和社會示威,表達支持或反對的聲音。

丈中的那位如女以傲薄的十人力量與強大的勢力對擾,初看上去,像是以印擊石似的犯傻,但她天長日欠風雨無租地堅持下來,以堅忍與執著鹹就了一種彤彖。她以十人的堅持向社會傳達了一種聲音,也許這聲音在社會的諾流中顯得十分傲渺,但田徑時間的溝沈,它會變得彌足珍貴。不耍認為自己很弱小,有些事,是你沒去做的時候光給自己設置了障礙,一旦你出自社會責任感去做了,就一定不會被淹沒。

忽然有那麼一天,你突然發現一本書,這本書好像專為你寫的一樣,你淚流滿麵,讀了又讀,身外的一切有如潮水般退去,袒露出一片寧靜而安詳的心靈的沙灘。世界盡管像大海一樣在周圍起伏洶湧,你卻可以仰觀星空,俯察貝石,安之若素,處之泰然。這是一個孤獨的境界,也是一個充實的境界。書和太陽一樣,能夠給人帶來光明和溫暖,是我們須臾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糧。塞繆爾說過,好書可以引為諍友。好書與我們親善相處,年輕時從中汲取樂趣與教誨,到鬢發染霜,則帶給我們以親撫和安慰。

一窗明月的夜晚,遠離了紛繁喧囂的塵世、是是非非的人群,一書在握,熱茶一杯,靜心讀了下去,漸漸便覺茶香滿口書香滿紙,盡可以劉伶醉酒,放浪形骸——開心處開懷大笑,傷心處黯然神傷,激憤處拍案而起仰觀蒼天,俯察大地,一種腋生雙翼的感覺油然而生。心騖八極,思接幹載,神遊古今,可以大荒無限,咫尺幹裏,豆芥巨觀,縮龍成寸。白由白在晶瑩剔透的靈魂啊,分明已化作讀書斷想文斯鍾長江奔月的嫦娥。

很靜很美的冬夜,就著火爐,溫一壺酒,讀那些又靜又美的書:可以是《紅樓夢》,可以是《瓦爾登湖》《追憶似水年華》,可以是張岱的《西湖夢尋》、袁枚的《小倉山房尺牘》、蒲鬆齡的《聊齋誌異》,也可以是周作人的小品、唐瞍的書話。當然,日本古代作家的隨筆也可以,美國作家包斯威爾的《約翰生傳》也可以,《板橋雜記》《香豔叢書》也沒什麼不可以。

古人劉向雲:“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列夫。托爾斯泰說:“理想的書籍是智慧的鑰匙。”憂愁煩惱襲來時,不妨讀唐詩,吟宋詞,看艾蕪的《南行記》。如此,春天的風秋天的雨,會漸漸冷卻你急躁的情緒;彎彎的小橋潺潺的流水,可慢慢鬆弛你繃緊的神經。不知不覺中,你悠悠南行,那溪頭臥剝蓮蓬的小兒,那嶺南見客羞遮麵的村姑,無一不使你怡然自得,超然物外。此時煩惱何在!憂愁何存!

一個生活得豐富圓滿的人,是不會沒有寂寞的。對於每個人來說,他人永遠是水,自身永遠是魚。即或能在水裏白由地遊弋,也不能夠溶解於水,更不能與水合一。固然有摯友的安慰,情人的蜜語,但是所有的思想與情感,隻能被理解,無法被分享。無論一人獨處,還是朋友聚會,那一絲半縷的寂寞之感,都會不召白來,湧上心頭。忽然有那麼一天,你突然發現一本書,這本書好像專為你寫的一樣,你淚流滿麵,讀了又讀,身外的一切有如潮水般退去,袒露出一片寧靜而安詳的心靈的沙灘。世界盡管像大海一樣在周圍起伏洶湧,你卻可以仰觀星空,俯察貝石,安之若素,處之泰然。這是一個孤獨的境界,也是一個充實的境界。

讀幹賦則善賦。讀的書多了,便有了寫作的欲望。沒有為文造情的浮華,沒有少年強說愁的偽善,一切順其白然,有如小河小溪的水滿了,就要向外溢。雖稚嫩但不失清純,雖顯淺而不失率真。我想,這樣“言為心聲,發而為詩”的文字就有其存在的價值。

生活是一本大書,生存是一種哲學,行萬裏路讀萬卷書是智者所為。倘若能不囿於書,進而舉一反三,引發出獨到的思考和見解,則是一種生存之上的大境界了。

丈宇構建的世界紛繁多姿,囚那靈性,人類在丈宇的世界裏暢遊,心靈也囚這群的方式而變得充實。書永邁是我們的摯豉,教會我們在前進的道跆上披劑斬棘,同時,也教會我們在翻誦的派花中學會沉靜。生命之中有恬然憂傷,有大毒大悲,書能把我們顛簸的心跆撫平,讓我們妲然麵對人生。拚搏以劍輝蝗,彰顯人類不屈的本能,冷眼看世界,是人生的智慧與趨脫。

有時會有個老太太走上前去放下一些錢,但他們看都不看,沉浸在音樂裏。我堅信,這一幕是當日維也納最美麗的風景。我看了以後有點嫉妒,因為他們太年輕了。青年的動人之處,就在於勇氣,和他們的遠大前程。

有一次,我在早上八點半鍾走過北京的西單北大街,這個時間商店都沒有開門,所以人行道上空空蕩蕩,隻有滿街飛揚的冰棍紙和賣唱的盲人。他們用錄音機伴奏,唱著民歌。我到過歐美很多地方,常見到各種殘疾人乞討或賣唱,都不覺得難過,就是看不得盲人賣唱。這是因為盲人是最值得同情的殘疾人,讓他們乞討是社會的恥辱。再說,我在北京見到的這些盲人身上都很髒,歌唱得也過於悲慘;凡是他們唱過的歌我再也不想聽到。當時滿街都是這樣的盲人,就我一個明眼人,我覺得這種景象有點過分。我見過各種各樣的賣唱者,就屬那天早上看到的最讓人傷心。我想,最好有個盲人之家,把他們照顧起來,經常洗洗澡,換換衣服,再有輛麵包車接送他們各處賣唱,免得都擠在西單北大街——但是最好別賣唱。很多盲人有音樂天賦,可以好好學一學,做職業藝術家。美國就有不少盲人音樂家,其中有幾個還很有名。

本文的宗旨不是談如何關懷盲人,而是談論賣唱——當然,這裏說的賣唱是廣義的,演奏樂器也在內。我見過各種賣唱者,其中最怪異的一個是在倫敦塔邊上看到的。這家夥有五十歲左右,體壯如牛,頭戴一頂獵帽,上麵插著五彩的鴕鳥毛,這樣他的頭就有點像兒童玩的羽毛球;身上穿了一件麂皮夾克,滿是汙漬,但比西單的那些盲人幹淨——那人身上沒有汙漬,整個人油亮油亮的——手裏彈著電吉他,嘴上用鐵架子支了一隻口琴,腳踩著一麵踏板鼓,膝蓋拴有兩麵鈸,靴子跟上、兩肘拴滿了鈴,其他地方可能也藏有一些零碎,因為從聲音聽來,不止我說的這些。他在演奏時,往好聽裏說,是整整一支軍樂隊,往難聽裏說,是一個修理黑白鐵的工場,演奏著一些俗不可耐的曲子。初看時不討厭,看過一分鍾,就得丟下點零錢溜走,否則就會頭暈,因為他太吵人。我不喜歡他,因為他是個嘩眾取寵的家夥。他的演奏沒有藝術,就是要錢。

據我所見,賣唱不一定非把身上弄得很髒,也不一定要嘩眾取寵。比方說,實唱的人們文斯王小波有一次我在洛杉磯乘地鐵,從車站出來,走過一個很大的過廳。這裏環境很優雅,鋪著紅地毯,廳中央放了一架鋼琴。有一個穿黑色燕尾服的青年坐在鋼琴後麵,琴上放了一杯冰水。有人走過時,他並不多看你,隻彈奏一曲,就如同向你表示好意。假如你想回報他的好意,那是你的事。無心回報時,就帶著這好意走開。我記得我走過時,他彈奏的是《八音盒舞曲》,異常悠揚。時隔十年,我還記得那樂曲和他的樣子——他非常年輕。人在年輕時,可能要做些服務性的工作,糊口或攢學費,等待進取的時機,在公共場所演奏也是一種。這不要緊,隻要無損於尊嚴就可。我相信,這個青年一定會有很好的前途。

下麵我要談的是我所見過的最動人的街頭演奏,這個例子說明在街頭和公共場所演奏,不一定會有損個人尊嚴,也不一定會使藝術蒙羞——隻可惜這幾個演奏者不是真為錢而演奏。一個夏末的星期天,我在維也納,陽光燦爛,城裏空空蕩蕩,正好欣賞這座偉大的城市。維也納是奧匈帝國的首都,帝國已不複存在,但首都還是首都。到過那座城市的人會同意,“偉大”二字絕非過譽。在那個與莫紮特等偉大名字聯係在一起的歌劇院附近,我遇上三個人在街頭演奏。不管誰在這裏演奏,都顯得有點不知寒磣。隻有這三個人例外。拉小提琴的是個金發小夥子,穿件毛衣、一條寬鬆的褲子,簡樸但異常整潔。他似是這三個人的頭頭,雖然專注於演奏,但也常看看同伴,給他們無聲的鼓勵。有一位金發姑娘在吹奏長笛,她穿一套花呢套裙,眼睛裏有點笑意。還有一個東亞女孩坐著拉大提琴,烏黑的齊耳短發下一張白淨的娃娃臉,穿著短短的裙子,白襪子和學生穿的黑皮鞋;她有點慌張,不敢看人,隻敢看樂譜。三個人都不到二十歲,全都漂亮至極。至於他們的音樂,就如童聲一樣,是一種天籟。這世界上沒有哪個音樂家會說他們演奏得不好。我猜這個故事會是這樣的:他們三個是音樂學院的同學,頭一天晚上,男孩說:“敢不敢到歌劇院門前去演奏?”金發女孩說:“敢!有什麼不敢的!”至於那東亞女孩,我覺得她是我們的同胞。她有點害羞,答應了又反悔,反悔了又答應,最後終於被他們拉來了。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十幾個人在聽,但都遠遠地站著,恐怕會打擾他們。有時會有個老太太走上前去放下一些錢,但他們看都不看,沉浸在音樂裏。我堅信,這一幕是當曰維也納最美麗的風景。我看了以後有點嫉妒,因為他們太年輕了。青年的動人之處,就在於勇氣,和他們的遠大前程。

賣唱或許不能當做是單純的謀生的手段,囚為一旦把它徹底當做獲得收入的邇徑,它也就真正失去了自己的尊嚴。賣唱者沒有誰也細音樂大廳的舞台讓其去罨情揮扣,也沒有鹹百上幹的傾慕者慕名前來,他們擁有的是街道、城市以及來來怔怔地無數行人。這些或許對於一十蜚產海內外的藝朮家來說是傲不足道的,但是對這些賣唱者來說卻是灌溉他們鹹長的最好土地。在這裏他們需要克服自己麵對無數陌生人的害羞與恐懼,需要排除周圍的幹擾專往於音樂,他們在這群的琢境中沉澱著,鄱累著最終將宄鹹今世人驚奇的厚鄱薄發!

從阿姆斯特丹同樣可以抵達我的家鄉曉塘衝,因為所有通往靈魂家園的路都是相通的。阿姆斯特丹與曉塘沖的距離到底有多遠?這顯然是個荒誕的疑問,因為它們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國度的兩個截然不同的村莊。

阿姆斯特丹是十七世紀荷蘭畫家霍貝瑪的故鄉。

曉塘沖卻是我的家園。

我明明知道這兩個不同國度的村莊之間不存在一絲一毫的關係,可我還是在每次讀到霍貝瑪的任何一幅風景畫時都會鬼使神差地將阿姆斯特丹跟我的家鄉曉塘沖連在一起。這樣的聯想可以讓我近距離地看著霍貝瑪怎樣用他的畫筆去放牧阿姆斯特丹。一點沒錯,霍貝瑪是一位最偉大最出色的牧童。他一輩子都在放牧阿姆斯特丹。他用鮮豔明麗的油彩為阿姆斯特丹鋪開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原,然後,那些白樺樹,那些水車,那些池塘,那些農舍,那些麥田,所有這一切都被霍貝瑪用畫筆趕到了我的麵前,我發現這些景色和物象都像一隻隻充滿靈性的牛羊一樣在霍貝瑪構築的藝術的草原上雲集。我看到阿姆斯特丹所有的樹木、村舍、田園、池塘抑或阿姆斯特丹所有的景色與物象都如同一頭頭肥美的奶牛一樣,在霍貝瑪營構的那片草原上兜著圈子,它們渾身散發出清醇濃烈的奶香。

可是,就在這時,我同時也看見了一根鞭子,透過十七世紀中葉的荷蘭煙雲正在朝著霍貝瑪精心喂養的這群奶牛劈頭蓋臉地抽打。霍貝瑪不知道荷蘭社會為什麼要如此否定和排斥他對這種寫實主義藝術的精心放牧,他隻能對著受傷的奶牛哭泣。

跟霍貝瑪回家文欺淩鷹霍貝瑪的畫是在十八世紀以後才被荷蘭畫派接受的。其時,霍貝瑪已經死了將近百年了。後來的人們隻知道霍貝瑪的畫作根本不能幫助他維持正常的生活。如果他知道在他後麵還有凡。高這個降生在同一國度的天才也將同他一樣窮困潦倒,霍貝瑪又是否會中斷他的風景畫創作呢?

幸虧是中斷,而不是放棄。

如果再次將霍貝瑪對風景畫的執著比做放牧的話,他這種中斷就好比是將一群心愛的牛羊從牧場上趕進了一間黑洞洞的屋子裏,然後,他就一直同這群牛羊住在一起。黑屋裏應該會有一盞明亮的燈,它像太陽一樣熾熱,像月亮一樣明麗,像星光一樣溫暖。不用說,這就是霍貝瑪的靈魂。霍貝瑪的確是憂鬱的,但他不願在自己作畫的油彩裏摻入一滴眼淚或一聲歎息,他將生活中所有的淒苦都化作了一盞油燈和油燈裏的油,並讓它永久地燃燒,讓燃燒的火焰在那間黑屋裏守候、陪伴他的牛羊和他的精神牧場。

即使在極端的貧窮中,霍貝瑪也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牧童角色,一個羸弱而蒼老的牧童。他依然每天行走在一片比荷蘭甚至比整個歐洲都要遼遠的巨大的牧場裏。

霍貝瑪要在行走中找到回家的路。盡管他基本上一直生活在阿姆斯特丹,可他總覺得阿姆斯特丹既是他的出生地又是他的歸宿。他從這裏出發然後又要抵達這塊領地。出生地和歸宿都在同一個村莊裏,可他卻用了一生的時光去行走。

行走的距離沒有長短,就像天際與心靈的距離。

更多的時候,天際離我們更近,心靈離我們更遠。

我們總想回家,卻一生也無法走近家園,無法抵達家門。

所以我常常把我的家鄉曉塘沖與霍貝瑪的故鄉阿姆斯特丹附麗在一起。

因為要跟隨霍貝瑪回家,我就隻能跟在他後麵,看沉靜的霍貝瑪怎樣選擇回家的路。

尾隨著霍貝瑪,忍不住非常愚蠢地問了霍貝瑪一句:這就是你回家的路嗎?霍貝瑪沒有回答我,他隻是用蒼茫而又熾熱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他走。那眼神分明告訴我:從阿姆斯特丹同樣可以抵達我的家鄉曉塘沖,因為所有通往靈魂家園的路都是相通的。

“跟霍貝瑪回家”是指通過欣賞霍貝瑪的作品,了解他的精神追求,在心靈上產生共鳴。霍貝瑪對藝朮的執著如同一東明亮的光線指引在黑暗中探索的人,由偉大的心靈中發出的靈魂的聖音在有著相同追求的人們心靈中產生了共鳴。他終其一生守在於村,用藝朮品味人世間的五味眷陳,他在不被認可中不懈努人因為記憶而厚重、智慧和變得理智。更重要的是,記憶使人變得獨特。正像保存葡萄最好的方式是把葡萄變成酒;保存歲月最好的方式是致力把歲月變成永存的詩篇或畫卷。我喜歡用曰曆,不用月曆。

厚厚一本曰曆是整整一年的日子。每扯下一頁,新的一頁——光亮而開闊的一天——便笑嘻嘻地等我去填滿。我喜歡曰曆每一頁後邊的“明天”的未知,喜歡它隱含著一種希望。“明天”乃是人生中最富魅力的字眼兒。生命的定義就是擁有明天。它不像“未來”那麼過於遙遠與空洞。它就守候在門外。走出了今天便進入了全新的明天。明天會是怎麼樣呢?當然,多半還要看你自己的。你快樂它就是快樂的一天,你無聊它就是無聊的一天,你匆忙它就是匆忙的一天;如果你靜下心來就會發現,你不能改變昨天,但你可以決定明天。有時看起來你很被動,你被生活所選擇,其實你也在選擇生活,是不是?

每年元月一曰,我都把一本新曰曆掛在牆上。隨手一翻,光溜溜的紙頁花花綠綠滑過手心,散著油墨的芬芳。這一刹那我的心頭十分快活。我居然有這麼大把大把的日子!我可以做多少事情!前邊的日子就像一個個空間,生機勃勃,寬闊無邊,迎麵而來。我發現時間也是一種空間。曆史不是一個空間嗎?人的一生不是一個漫長又巨大的空間嗎?一個個“明天”,不就像是一間間空屋子嗎?那就要看你把什麼東西搬進來。可是,時間的空間是無形的,觸摸不到的。凡是使用過的日子,立即就會消失,抓也抓不住,而且了無痕跡。也許正是這樣,我們便會感受到歲月的匆匆與虛無。

我不能天天都從容地扯下一頁。特別是忙碌起來,或者從什麼地方開會、考察、訪問歸來,看見幾頁或十幾頁過往的日子掛在那裏,暗淡,沉寂和沒用;被時間掀過的曰曆好似廢紙。可是當我把這一疊用過的日子扯下來,往往不忍丟掉,而把它們塞在書架的縫隙或夾在畫冊中間,就像從地上拾起的落葉——它們是我生命的落葉!

曰曆文斯馮驥才力著,時間讓他的努力最終獲得了傑有的回報,而人們則從一十一輩子飽嚐孤單的藝朮家那裏得剄心靈的懟藉。

別忘了,我們的每一天都曾經生活在這一頁一頁的曰曆上。

記得俠江肥輯年唐山大地震那天,我住的亭子間被徹底搖散,震毀。我一家三口像老鼠一樣找一個洞爬了出來。當我雙腿血淋淋地站在洞外,那感覺真像從死神的指縫裏僥幸地逃脫出來。轉過兩天,我向朋友借了一架相機,爬上我那座狼咬狗啃廢墟般的破樓,鑽進我的房間——實際上已經沒有屋頂。我將自己命運所遭遇的慘狀拍攝下來。我要記下這一切。我清楚地知道這是我個人獨有的經曆。這時,突然發現一堵殘牆上居然還掛著曰曆——那蒙滿灰土的曰曆的日子正是地震那天:俠江肥輯年肥月馮安曰,星期三。我伸手把它小心地扯下來。如今,它和我當時拍下的照片,已經成為了我個人生命史中刻骨銘心的珍藏了。

由此,我懂得了曰曆的意義。它原是我們生命忠實的記錄。從“隱形寫作”的含義上說,曰曆是一本日記。它無形地記載我每一天遭遇的、麵臨的、經受的以及我本人的應對與所作所為,還有改變我的和被我所改變的。

然而人生的大部分日子是重複的——重複的工作與人際,重複的事物與相同的事物都很難被記憶。所以我們的曰曆大多頁碼都是黯淡無光的。過後想起來,好似空洞無物。於是,我們就碰到一個非常重要的關於人本的話題——記憶。人因為記憶而厚重、智慧和變得理智。更重要的是,記憶使人變得獨特。因為記憶排斥平庸。記憶的事物都是純粹而深刻個人化的。所有個人都是一個獨特的“個案”。記憶很像藝術家,潛在心中,專事刻畫我們自己的獨特性。你是否把自己這個“獨特”看得很重要?廣義地說,精神事物的真正價值正是它的獨特性。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種文化。記憶依靠載體。一個城市的記憶留在它曆史的街區與建築上,一個人的記憶在他的照片上、物品裏、老歌老曲中,也在曰曆上。

然而,人不能隻是被動地被記憶,我們還要用行為去創造記憶。我們要用情感、忠誠、愛情、責任感以及創造性的勞動去書寫每一天的曰曆。把這一天深深鑲嵌進記憶裏。我們不是有能力使自己的人生豐富、充實以及具有深度和分量嗎?

為此,每每到了一年最後的幾天,我都是不肯再去扯曰曆。我總是把這最後幾頁保存下來。這可能出於生命的本能。我不願意把日子花得精光。你一定會笑我,並問我這樣就能保存住日子嗎?正像保存葡萄最好的方式是把葡萄變成酒,保存歲月最好的方式是致力把歲月變成永存的詩篇或畫卷。

對日曆的偏愛中流露的是對記憶和時間的珍惜。當日予在前方的時候,你會囚它的即將剄來而充滿新的狒望;當時間流逝在腳後時,你會對過去的時光產生無限的懷念。記憶在作者的心裏就是那一頁頁撕掉的日曆,在他的生活裏留下實實存在的痕跡。而明天的日曆,則需耍用一十人的勤勞、智慧與忠誠去書寫。

我們沒有理由不對生命投之以虔誠的謝意和崇高的敬畏。畢竟,生命屬於每個人隻有一次。即使在人生的道路上,事業、前途、愛情、家庭都如泡沬一樣破滅了,也不必悲觀,不要絕望,要知道,生存本身就是一種資本,一種幸運,一種對不公命運勇敢的挑戰和蔑視啊!

那是一個萬物複蘇的春天,我漫步在北京朝陽門外大街上,忽然發現天空中渾然不覺地飄著許許多多纖維狀的白色物,一大片一大片,像下雪似的,但又比雪花更綿薄更柔軟,紛紛揚揚,連天扯地。

我沒見過這種東西,不覺詫異,還以為是附近有什麼工廠對環境造成的汙染,不由得吃了一驚。但看到街上的人們,穿行在這種漫天漫地的乳白色霧中,一副毫不介意、泰然處之的樣子,任它輕輕地飄在身上,緩緩地從身上擦過,靜靜地落在腳邊的地上,漫不經心地掛在林蔭道的樹枝上。一時間,大街上像披了一層薄如蟬翼的白紗後來,有人告訴我,這是楊絮,依靠風力在傳播種子。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植物自己播種生命的方式,我完全被震撼了。

我的心裏簡直承受不住這份欣喜和景仰之情。我伸出一隻手,隻一瞬,便有一片悄悄地落入我的手心,像一朵小的白雲,載著希冀的夢幻。我不忍驚擾它美好的夢境,鬆開手,讓它隨風飄去。我看見它在紛飛旋舞,一忽兒上,一忽兒下,一忽兒左,一忽兒右,像在向我招手,又像在微笑。很快地,它與天空中無數羽毛交融在一起,帶著一粒種子的希望,飄向它夢幻的草地與湖畔,去撒一地可見的生命。

因為有它,這世界才變得如此盎然,充滿著活力和勃勃生機。

誰見了這種場麵也不會無動於衷,誰都不能不被這種生命不計成本、不惜一切代價的付出和投資所感動。在它辛勞的飄散中,仿佛聽到一種聲音在殷切地呼喚,那是它在呼喚每一粒種子落入黑乎乎的泥土,綻出一枚嫩綠的新芽,在春天裏瘋長,散發著生命的芬芳。這是它的心願。但是這些成千上萬飄飛著的楊絮,也許隻有一粒種子能夠遇到一片沃土,助它生根,發芽,長成一株濃蔭蔽曰感謝生命文斯李丹的參天大樹。而其餘的種子,因為土地的貧瘠,盡管艱難地生長,終究無法蔚然成蔭,而早早地夭折在胚胎中。但它依然如故,在這個季節從不失約地如期而至,白始至終不間斷地潛心這項浩大的生命工程的創造與勞動,隻管耕耘,不問收獲。

我在想,楊絮曰曰夜夜不知倦怠地飄送,是因為它生命的本能使然,還是一種強烈生命意識的覺醒,想在創造中使自己的生命得以延伸,葆有一份永恒?是它深諳生命的無常,才將自己所有的精髓毫無保留地撒向人間,最大限度地展示一種生命過程,還是它將生命的價值,隱蔽在這令人感泣的茫茫無際的生命絕唱和製造裏?

我不由白蘭地聯想到人類的生命史。

《聖經》上說,人類最早的祖先是亞當和夏娃。而唯物論者認為,人是由類人猿演變而來。人類的生命究竟是以何種形式轉化而成,我們從何而來?盡管至今為止,世上已有無數學者對生命的奧秘這個深奧的哲學問題進行最權威的論證和闡釋,卻沒有一種答案能夠令人完全滿意和毫不置疑地信服。

其實,對於人類生命的起源,不是人類學家的我們,是用不著在這件事上刨根問底、糾纏不休的。真正值得我們深思的命題在於:在大自然生命的啟悟下,我們應該懂得怎樣感謝生命,珍惜生命,把握生命。

由此我們沒有理由不對生命投之以虔誠的謝意和崇高的敬畏。畢竟,生命屬於每個人隻有一次。即使在人生的道路上,事業、前途、愛情、家庭都如泡沫一樣破滅了,也不必悲觀,不要絕望,要知道,生存本身就是一種資本,一種幸運,一種對不公命運勇敢的挑戰和蔑視啊!

感謝生命,賦予我像楊絮一樣純潔而質樸、異常珍貴而不懈追求的存在。

生命本身就是不計成本、不惜一切代價的付出。楊絮邊擇耕私,邊擇將自己的價值鏽刻在生命的釗造與絕唱中,它那對生命所抱有的謝意和敬畏令我們震撼:前行於人生的道跆上,絕望與破滅是我們終身的伴侶,之所以會失望、難過那是因為我們寄狒望於結果而忽視了不懈追求的過程以及意義。正如楊絮播撒種予侵大地充滿勃勃生機,生命也會囚一次次的不公與挑戰,一次次的奮進與追求而珍貴,而永恒。

我知道外婆一生都在花瓣上舞蹈。

一個有花的民族注定會強盛起來。一個有花的心靈永遠不會萎落塵埃。大戰過後的德國,一片廢墟。兩個記者步履沉重地走過,其中一個問:“他們還有重建家園的信心嗎?”另一個指指地下室窗台上的花,肯定地回答:“有!有花的地方就有信心和創造生活的激情。”

忘不了外婆的布花。在那些貧瘠灰暗的日子裏,那些北風卷著雪花呼嘯著掠過村莊的寒冬,寂靜簡陋的農舍裏,因為外公而被遣返還鄉的外婆盤腿坐在蒲團上,打開從江西帶來的一卷卷色澤鮮豔的布頭,帶著安詳的微笑,舞動剪刀,剪出一個個瓣,一片片葉,一朵朵花,一束束花。玫瑰、百合、月季、石竹,嬌豔欲滴,層層的花瓣裏似有幽香嫋嫋散出。待嫁的姑娘們蜂擁而來,羞答答地圍著外婆,想要一束花放在未來的新房裏。外婆慷慨贈予,老臉笑成了一朵花。外婆還把布花送給左鄰右舍的農人們,讓那些在貧困中掙紮的粗糲的心感受到了美的震動和明亮而溫暖的照耀。那麼灰冷的草屋,那麼荒涼而寂靜的歲月,因為幾朵布花而霎時生動美麗起來,日子也就過得有盼頭了。

滿腹詩書的外公死得很慘,他是餓死的。他曾有良田幹頃,可死的時候肚裏一粒米也沒有。外婆在他的身邊擺滿了布花。沒有麵包可以,沒有陽光可以,但生命裏不能一曰無花啊,那是一個人心靈的家園。

表姐萍下鄉插隊到湖南時帶走了外婆的兩束布花,我記得那是兩枝嫣紅的欲綻未綻的玫瑰。一年後,表姐乘的小船翻了,淹死在她養魚的湖裏,同船遇難的還有另外兩名女知青。二十歲的表姐長眠在黃土之下,陪伴她的是那兩束欲綻未綻的布玫瑰。表姐一米七六的窈窕身材,愛打籃球,梳著兩條長辮子,笑起來酒窩忽閃忽閃的。她還沒有來得及接受愛情,品嚐生命所賜予的甘美醇釀,就遽然凋零了青春的容顏。但她擁有兩束花所擁有的春之希望與夢想啊,在那無邊的冷寂的黑暗裏。

浪跡天涯時,我在隨身的行囊裏放了兩束已顯陳舊的布石竹,是家鄉山野裏那種小小的淡淡的野石竹,像母親憂鬱的目光,又像歲月深情的回望。其時祖永遠的布花文斯王梅芳國大地已是花的海洋,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醒了角角落落,繁花處處如雲錦。但,我還是喜歡外婆的布花,有著溫暖的質地和樸素的顏色,帶著悠遠的懷舊情調的布花讓我的心靈沉靜,讓我時常想起那段日子,想起故鄉積雪的山巒,冰封的河流,楊林梢頭的喜鵲窩以及青石農舍裏的外婆和她永不頹喪與妥協的生活;讓我在麵對挫折與失敗時,能挺直脊背,堅定對命運說聲:不!

外婆八十六歲那年溘然長逝,至死前幾天都還在擺弄花。她的梳成美麗圓髻的長發,漆黑漆黑的,不摻一根白發——我仔細找過,一根白的也沒有,這讓人驚奇。這使她總是漾著淡淡微笑的臉龐顯得高貴、純真而靜謐,像一張天使的臉,苦難在這裏留不下丁點痕跡。

我知道外婆一生都在花瓣上舞蹈。

一個有花的民族注定會強盛起來。一個有花的心靈永遠不會萎落塵埃。

那溫暖而樸素的布花,沒有生命,沒有芬芳,然而它卻鹹就了謁望生命、謁望幸福的人們的心願;它用溫暖與沉靜照亮了在困苦中抒紮的心靈;它侵蒼涼而弧寂的歲月變得明亮而生動;它讓那早早凋謝的容顏在冷寂的黑暗中擁有了狒望;它讓派跡天涯的遊予尋覓剄了生命的港灣;它更讓將花瓣綻放於心間的人們擁有了生命的樂土,讓苦難在這裏不留痕跡。

一位外國登山家是這樣回答“為什麼要登山”這個問題的|||“因為,山在那裏。”是啊,僅僅因為山在那裏。它存在著,沉默著,沉默地呼喚著。這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召喚,我們沒有其他的選擇。

弟弟又去登山了。這一次是在遙遠的阿拉斯加,北美大陸的最高峰——麥金利峰。

弟弟有兩大愛好:一是登山,二是下圍棋。他的棋藝很一般,然而棋臭癮大,找不到對弈者時,他便夜夜自己打譜。

棋慰藉了他許多無眠的夜晚,然而人終究是要出門的,需要與人的交往。憋因為,山枉那裏文斯冥子悶久了,他便生出些許焦慮與煩躁來。這時候,他就說:“我該去登山了。”然後就是長久地站立在窗前,目光穿越都市高聳的建築,停留在某個莫名的遠方。

我常常探究他的兩大愛好,終而也就釋然了。我知道,他是在逃避人群。

弟弟是寡言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少有的寡言。他的寡言不在於木訥,而出於一種恐懼,他的白然率直與他的不諳世事、不懂禮儀,常會在言談間傷及某些人,有時甚或朋友,所以還是少說為妙,多說便要做假,而假是違背他為人的品性的。他不願媚俗。

在喧嘩與騷動的人群中被圍困久了,就得找一個突破口,都市裏的現代人都有這樣的體驗。他選擇了棋和山。

弟弟愛山。他大學畢業後當了體育記者,工作給了他登山的機會。這一次,他便是與三名中國的登山勇士一起去攀登輯俠江責米的北美洲最高峰,隨隊采訪。

登山是艱苦的,睡無定宿,食無定頓,終日與危險做伴。登山家都是些鑽死神空子的人。去年初,弟弟去滇藏交界處的梅裏雪山,搜索在此遇難的十七名中曰登山隊員。回來時的他隻剩下九十多斤了,皮直接包在骨頭上,粗大的關節一動,就像是要撐破皮膚。那些天,梅裏雪山每天平均有四十八次雪崩,雪崩形成雪的瀑布。現在想來,還有些後怕。

“登山是一種甜美的苦役,”他這麼說,“這中間有著宿命的味道。仿佛這山就是為了等待我,而在那裏曆經滄桑了幾幹幾萬年。”而一位外國登山家是這樣回答“為什麼要登山”這個問題的——“因為,山在那裏。”是啊,僅僅因為山在那裏。它存在著,沉默著,沉默地呼喚著。這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召喚,我們沒有其他的選擇。

弟弟平素是寬容的。為了山,他卻有時苛求於我,他從來不許我對山說“征服”這個詞。他說把山峰踩在腳下是人類白詡的勇氣,山其實就是山。即使你登頂了,隻是山接納了你。人不能改變山,一幹年一萬年,山都亙古不變。

山,給弟弟以“家園感”。陽光下人的世界常常顯得陌生;而月光下山的世界卻是友善的,柔情的。山色蒼蒼,山風獵獵,給予我們一種久違了的信念與氣度。不過,我又常恐懼他因過分的執著而易流於白我流放的傾向,不免為他的安全憂心。

幫他收拾好行裝,抹去眼淚揮一揮手,對心愛的人不說再見。五月豔陽下的麥金利峰,氣溫隻有零下十五攝氏度。山勢凶險,而他們這一次選擇的路線是十七條登頂路線中難度最大的。

我沒有如朋友們叮囑的那樣,給他掛上一枚“護身符”;隻在每一個有月或無月的夜晚,多讀幾頁有關山的書。世界著名登山家植村的白傳就擱在枕邊。植村君就是在麥金利峰遇難的。為了打破該山冬季無人登頂的季節禁區,他死在五千多米的一處冰壁上。在我看來,植村已成了麥金利峰上的一個神。讀他的書,便是我做的一次“晚禱”——我仿佛聽見厚重的鍾聲在心的深處和諧地振蕩將登山視為“甜美的苦役”的弟弟不僅是在挑戰自然界那今人敬畏的高峰,他更是在不斷攀登心中的大山:他在山的蒼茫與柔情中感受剄了真實與存在,他可以邁離媚俗從而更按近本真的自我;他在與死神的搏擊中曆練自己的心性,在趨赴自我中一次次延伸著生命的極限直剄觸摸剄深埋心間的信念與乞皮;他響傑著大山的召唉,投身於自然廣博的懷抱也在其中深悟了人類的渺小,他始終用謙卑的姿態去迎按生命一次次的壯麗與莊嚴的時刻。

掙脫欲望的韁索,卸下誘惑的鞍轡,去呼應草原生命大氣磅礴的抒情,一種別樣的、博大的愛情|||愛生活、愛生命、愛大地,直到永遠!

你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你的眉頭像未解的結,你的腳步疲憊而蹣跚。

我把喧囂的城市留在身後,我把擁擠的人群留在身後,我把所有的躁動和沖撞留在身後。

把自己交給蒼茫。

你失落了什麼?你要尋找什麼?你想得到什麼?

我問藍天,我問大地,我問草原。

草原,向我張開博大的襟懷。從兩邊擁到路上來的、被露水淋得透濕的花枝和草棵子殷勤地拂著我的褲腿,像默默的愛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