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天使可好(1 / 3)

你在我的心裏,在我生命中許多流逝的時光中,打上了永生的印記。

天微亮,行道樹上鳥兒啾啁,馬路上的車輛從疏朗漸漸變得致密,我提著白色裙擺,赤腳一路跑,直到微涼黯淡的發絲被曦光鍍上暖暖的金黃,我才終於看到目的在望。

再轉一個彎,再轉一個彎就到了!

我提著一口氣,好像長跑者衝終點一樣閉著眼右轉衝刺,“嘭!”哎喲喂,痛死我了!我揉著中招的腦袋睜開眼,一張蜜色的俊臉赫然出現在眼前,他愣愣地看著我,下巴很快浮上一層被撞擊過的通紅,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去摸摸被我撞到的下巴,自顧自慢慢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漸漸不可自製,單指指著我笑得前俯後仰起來:“樂穗草,你看看你這德行,太搞笑了!”

我順著他的指尖看去,哦買噶,我初雪般潔白無暇的禮服被染得七葷八素不成樣子,棕色的紅色的,不知什麼汁水滴滴答答地在上麵縱橫恣肆。看著這眨眼間從雲朵變成抹布的裙子,我不知所措地抬起頭,這才看見笑得快背過氣去的裴辰北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杯灑得差不多的凍鴛鴦和一塊果醬被蹭得七七八八的草莓蛋糕。

不用問,罪魁禍首就是他了,可是我剛剛跑太快,累得連抓狂的力氣也沒有了,我有氣無力地問:“你怎麼站在這裏?”

“他們怕你迷路啊,就派我和千野過來瞧瞧。”他收住笑勢,慢慢緩過氣來對我說。

我抬頭,才看見站在他身後的江千野,他穿西裝打領帶,一向鬆散的頭發向上梳得整齊服帖,露出清朗深秀的眉眼。

他衝我微微笑,我咬著嘴唇,心裏懊惱得要死,樂穗草啊,這是你期待那麼久的日子,就這麼泡鴛鴦了麼?

“早知道我昨天就回家了,你也不會睡過頭沒人管。”千野走過來,打量我一下,頭痛似地搖搖頭,嘴角噙了一抹無奈的笑,然後他突然抬頭四顧一番,迎著陽光的他的眼睛通透閃亮,好像星辰會發光。接著他突如其來地拉住我的手,牽著我再次跑起來,邊跑他邊往身後喊:“辰北,你讓他們再等等!”

我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一味跟著他的腳步踉蹌奔跑,漸漸我的感覺清明起來,千野的手指好暖,溫著我總是冰冰的手心,漸漸那點溫度好像隨著血液暖到了我的心尖。心髒瞬間好像快樂的小鳥,振翅要飛。我反手抓住他的手,用力跑到他的前頭,我不知道我哪裏來的那麼多力氣和精神,我隻覺得這樣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地球彼端跑到末日的最後一秒我也不會累,我也都不想放手。

這樣好像私奔好像逃婚,好像要和有情人穿越紅塵十丈世俗囂嚷去到雲之彼端愛的國度一般。我快樂得幾乎要飛起來,卻在覺得快要離地的那一刻被一把拉住。

千野無奈而頭痛地微笑,看著我:“你要跑去哪裏?”我來不及回答,他已經拉著我調轉方向,走進剛剛路過的一家服飾店。

我穿著千野幫我選的粉色禮服,他站在我背後幫我理衣領上的絹花,透過穿衣鏡和我的視線銜接,他微微停頓,點了一下我的腦袋:“小丫頭,總是這麼毛毛躁躁,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又當我小孩兒,你也才比我大一歲而已嘛,裝什麼老大?我很不服氣地挺挺胸,翻翻白眼:“已經長大了呀!”

他依然微笑,在這時的我看來那就是不以為然的嘲笑,我朝後頂他一肘子,他靈巧熟練地往旁邊閃躲,我再接再厲送出去一個旋風踢,他依然舉重若輕地躲開,然後他又是無奈地一聲歎:“你又不穿鞋,有哪個大人會總是光著腳丫子?”

我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光腳,我當然不會乖乖承認自己的錯誤,不依不饒地辯解:“我可是去做伴娘的呢,把新娘襯得太矮了豈不是罪過?”

我這完全是不出家人亂打誑語,天知道我才隻到千野和辰北的肩膀而已。

千野不和我胡說八道,結完帳帶我去買鞋。出門看到歪在玻璃門框上老牛喘氣般的裴辰北,他的聲音因為大喘氣而嘶啞:“快點!警察要開罰單了!”

可是這一排是有名的服飾一條街,鞋店都在對麵呢……我話未出口,千野已經兀自走開,他站在馬路牙子上,打量過路的女生,突然,他微笑著攔住一個上班族似的小姐,他優雅而友好地和她說著什麼,中間她抬頭看過我一眼,然後了解地點頭微笑,最後竟然接過千野遞給她的錢,然後脫了高跟鞋遞給他。

哎喲喂,千野大爺,你不去做說客實在是浪費人才了啊。

千野拿著鞋走過來,把鞋遞給我,發現我正處在一愣一愣的狀態,便像對著一個傻瓜般一臉沒救地搖搖頭,在我來不及抗議的當上,他已經蹲下身輕輕抬起我的腳,拍拍上麵的灰塵,一隻一隻溫柔地替我套上鞋子,係上搭袢。

“我說你們兩位倒是快點行不行啊,再這樣下去,別說婚禮,人家孩子都快生出來了都!”裴辰北在一邊哇哇大叫。

我們往回走,高跟鞋真不是人穿的,磨得我腳疼。我突然停下來,在他們兩個沒有發現走出去好幾米後大喝一聲:“千野哥哥!站住!蹲下!”

我們那個配合度真不是蓋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在千野蹲下的那一刻,我如一支離弦之箭般嗖地一聲就衝了出去,嘭!在裴辰北的尖叫聲中,我如一顆炸彈般順利著陸在千野的背上,他被衝擊力撞得倒吸一口冷氣,然後二話不說站起來朝前走。

我的腳小鴨子一樣一擺一擺,伸出手去,把他頭痛而無奈的微笑扯成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這時太陽已經光芒萬丈,我們前進的方向迎著陽光,我看著千野被日光浸染得愈發奪目的側臉,他亮閃閃的溫柔的眼睛,他長而柔軟的睫毛,看著看著,我心裏那種一貫的感覺又一次浮現心頭。

我想要,就這樣走下去呢。不轉彎,不停頓,不要更快,不要更熱鬧,也不需要更華美,有千野就夠,我和他一起,就這樣不疾不徐地走到時間也泯滅空間也消亡,永不暫停地,這樣走下去。

我是不是太貪心了呢?是的吧?可是怎麼辦呢?千野對我來說是那種即使整個世界都反對我卻依然會堅持的所在啊。

我用我的心在他的耳朵邊無聲而執著地說著那句話:就這樣走下去吧,走下去吧,一直一直,好麼?

嘿,你們知道為什麼女生在做新娘的那一刻是最漂亮的麼?因為潔白的婚紗?精致的妝容?盛大場麵和如海的玫瑰的映襯?哦,漏漏漏。那是因為呀,那一刻,當她踩著紅地毯,走向她心愛的人的時候,是她最最幸福的時刻。因為幸福,所以光彩奪目,才會美麗動人。比如現在走在我前麵的表姐,她在婚禮進行曲的伴奏下,一步步走向紅地毯終點的那個俊逸的身影,那麼溫柔,又那麼堅定,仿佛那一刻整個世界的幸福都被她握在手心一般。

我走在她的身後,步子前所未有地沉定嫻靜,我展開最美好的微笑,走向新郎身後那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我和千野站在新郎新娘身後,看著他們互許誓言契定終身,當牧師問新娘你願不願意的時候,我這個最討厭冗長枯燥的人,卻一字一句耐心認真地聽完那些例行的詢問,然後在新娘大聲朗朗的回答聲音下,我輕輕地毫不遲疑地說:“我願意。”那一刻,我轉頭看向身邊的男生。我那麼輕聲地言說,隻有身邊的他聽得見,他果然也同時轉過頭來,他看著我,靜謐的眉眼沉浸在透過教堂彩色玻璃投射進來的陽光裏,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隻是唇角依然保持著一貫的淡雅弧度。

你聽到了嗎?不管生老病死,不管貧富貴賤,不管刮台風還是下雷雨,不管十字軍遠征還是外星人入侵,千野哥哥,我都想和你在一起,永遠不離,也不棄。

表姐婚宴的自助餐場地選在海濱,椰風蕉影,水清沙幼,隔著蔚藍的海麵和雪白的海浪看得見遠處點染般的船帆和美麗的夕陽。

我穿過一重重衣香鬢影,終於在宴會的邊緣地帶看見自己想找的人。

我高喊著:“千野哥哥!”一邊發足狂奔過去。可是腳下的高跟鞋卻十足不給麵子,沒跑幾步就狠狠陷進沙子裏不能動彈,可是上半身依然維持前進的趨勢,於是乎我很丟臉地麵朝黃土摔倒在了地上。這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是一隻沙蟹或者鴕鳥該多好啊,我就可以把腦袋藏在沙子裏再也不出來了。

可是現實總是要勇敢麵對的,我奮力地撐起身子,三下五除二地爬了起來。這時我才發現眼前有一隻愣愣的手,我抬頭一看,原來是裴辰北,他的呆愣再一次慢慢溶解成狂笑:“我靠!樂穗草,你是沙雕啊!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搞笑?我快被你樂死了!”

我一邊懊惱地拍著臉上的沙子,一邊用淩厲的眼神威脅裴辰北那個臭小子,以掩蓋自己的心虛和臉紅,餘光卻不合時宜地對上他身後不遠處那雙澈澈的眼,他總是那樣無可奈何地笑看著我,好像我是個麻煩精搗蛋鬼,而他就是那個包容的善後者。我突然有些心慌,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我隻是想立刻馬上走到他身邊牽住他的手,用他掌心的溫暖安撫我內心躍動的不安。

可是我剛路過裴辰北就頓住了腳步,沒有裴辰北擋住我的視線,我才看清原來千野的身邊還站著另外一個人。她微微笑著看著我,向我點點頭,優雅又親切。她的手,和她的臉龐一樣,精致而皎白,這一刻正輕輕地和千野十指交握在一起。

我努力地笑努力地笑,使出吃奶的勁兒來笑,卻一定比哭還難看。一直到夜漸漸拉開序幕,貝樂果走到我身邊來,我都還保持著那比水泥還堅硬的微笑。

她恨鐵不成鋼地戳我腦袋:“樂穗草!我說你是豬啊?一個女生在心愛的人麵前摔倒的時候應該怎麼做?應該躺在地上裝嬌弱啊,然後王子就會挺身而出,來個浪漫又溫柔的公主抱,厚,不要太雞皮疙瘩哦。你呢,你給我嗖地一下子就爬起來了,小姐,請問你是猴子嗎?好好的機會不懂把握,真不知道你腦子裏裝的是什麼?”

還能裝什麼?江千野唄。我訕訕地從路過的侍者手中托盤裏拿過一杯冰凍飲料,一鼓作氣喝下去澆熄心中熊熊的不明之火。我呢,不要假裝,我喜歡他,我就要光明正大地喜歡,我就要光風霽月天地明鑒地追求,我才不屑耍花招!我的愛情啊,要毫無雜質,就像……農夫山泉一樣純淨清新,還有點甜。

不知為什麼我的腦袋突然有些昏沉,月亮好像多了兩顆,星星數目翻了一番,海裏有美人魚在唱著歌邀請我。我一步步傻笑著走向清涼魅惑的海水。我似乎迷糊地聽見有人在鬼叫:“天,是香檳!你這個喝甜酒釀都會醉的家夥,完蛋了啦!喂!你去哪裏?回來!”是貝樂果麼?真是吵死人了,嘿,再叫我就抓河豚堵你嘴巴哦!

很快有人上來拉住我的手:“喂!回來啦!草草,我告訴你哦,淹死的人很恐怖的,你不要想不開啊。”

誰說我是想不開啊!膚淺!我轉頭眯眼看著一臉焦急的貝樂果,不說話繼續往前走。貝樂果力氣不比我大,被我用力地拖行著走,我們離宴會場地越來越遠,她一邊死死拽著我一邊大喊:“救命啊!來人啊!草草!回來啦!快點來人啦!我……快支持不住了,天啊,草草,你是牛嗎?”

慢慢地我感覺海水已經在拍打我的小腿了,我看得到海麵上反射的天上的星光,真美呀!那是不是美人魚的眼睛呢?我繼續往前走,在我準備快樂地縱身一躍的時候,有人拉住我的另一隻手。

我回頭仔細一看,是個金發碧眼的帥哥。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對我笑,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小姐,你要去哪裏?”

去哪裏?“嗯……抓星星!”我做了個抓魚的姿勢。

他還是微笑著:“海裏沒有星星,我們去山上摘好不好?那裏很高,離星星很近。”

“草草,別跟他走!他,他是個壞蛋!早上婚禮上他還對尹雪芷圖謀不軌來著。草草,拜托你千萬清醒一點啊,我快拉不住你了!”貝樂果幾乎帶著哭腔在我耳邊悄悄地說。

尹雪芷啊,我突然想起那雙皎白精致的手,那麼柔順安然地納在那雙溫暖輕柔的掌心。我抬起頭,對那個家夥傻傻笑,我搖搖頭:“不好!”

貝樂果開心地說:“好樣兒的草草。”

我打了個酒嗝兒,接著說:“我們不去山上,去最高的樹上摘星星好不好?”

“當然可以,我們走吧小姐。”他很快上來扶住我的手臂,我聽見貝樂果暴怒的聲音:“混蛋!放開她!放開!我和你拚了!”

洋鬼子,你不可以傷害果果!我想大叫還想用力卻感覺那侵蝕腦袋的酒精終於蔓延到四肢,在我感覺自己就要昏睡過去的時候,我聽見很大力的拳擊聲在耳邊和著風聲銳利擦過。然後我從那個充滿了古龍水味道的胸膛掉進了另一個懷抱,這個懷抱暖暖的,有風的清香,那麼熟悉,讓我安心。我努力聚焦視線,看著頭頂上方那雙閃耀著星光般的眼睛。那一霎那我的眼淚撲哧撲哧地落了下來,我又闖禍了對不對?我又讓人不省心了,我總是那個古怪的頑皮的長不大的小丫頭,可是你呢,已經早我之前很久很久就成熟而穩重,斯文而有禮了,把我遠遠地甩在青春路上的後麵。當我看到和你一樣成熟優雅的尹雪芷站在你身邊時,我感覺兵敗如山倒,怎麼辦?我追不上你了,千野哥哥,你會不會有一天就不要我了,就丟下我懶得理我了,我一想,就覺得好怕,好心慌,也好難過。像喝下整片又苦又腥的海水一樣,那麼難過,那麼多的,難過。

我聽見他沉穩的聲音,他好像在對表姐的新郎說話:“對不起了,學長。他的醫藥費我會負責,不過請讓他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然後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好像浮在半空,我努力撐開半朦的睡眼,發現千野正抱著我離開宴會場。他的唇抿得緊緊,眉頭難得地簇在一起,他好像很生氣了,為什麼呢?我用半漿糊的腦袋想啊想,終於被我想到了,那個家夥早上差點對尹雪芷圖謀不軌呢,千野啊,你真的是好喜歡她了對不對?在眼淚重新撲哧出來前,我終於傷心地昏睡過去……

花蕊從未開放,隻有風從旁歎息走過。

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我帶著輕微宿醉的頭痛,刷地拉開窗簾,讓明亮的日光暖暖地照進來。我推開落地窗走出去,伸了個懶腰,從陽台上探出頭去打量園中的花花草草。哇,開了好多薔薇花哦,烈日蒸騰起柔柔的花香送到二樓來,我深深吸一口氣,精神大振。卻在看見園中的兩個身影時,呆呆地愣住。

尹雪芷的微笑比陽光還明媚,臉龐比她手中捧著的薔薇花還美好。她向我打招呼:“你好,樂樂。”

蹲在地上剪花枝的背影這才站起來,轉過身,朝向我,汗濕的臉頰上掛著溫柔的笑意,他揚揚手中的花剪:“要不要給你剪一束插到你房間?”

我眯著眼,把鼻孔朝向天:“不勞煩少爺了,謝謝。”

是的,千野哥哥是我的少爺呢。我媽媽是他家的家務助理,爸爸是他爸爸的司機。很小的時候爸爸就讓我給千野的爸爸喊老爺,叫千野少爺,老爺老爺喊著喊著也就很順口,可是對千野我卻一直固執地叫哥哥。因為很小的時候我就很敏感地感覺到媽媽爸爸和老爺之間的關係雖然很好,卻是極其客氣而有禮的,那不是我想和千野保持的距離。可是這一刻他站在陽光下替尹雪芷絞花朵的身影卻讓我突然感覺好遙遠好疏離。

你終於要丟下我了麼?千野哥哥。

我趁媽媽不注意,搶過她手中的托盤,小跑著甩開在身後喊我的媽媽,走向千野的房間。我把茶和飲料放到茶幾上,他們正在看VCD,是金凱瑞的《大話王》,連這麼惡搞的片子他們也都隻是時而含蓄優雅地笑一笑,真是糟蹋了人家片子。不過或許兩個人的心思根本沒在影片上吧。看著他們幾乎是依偎在一起的樣子,我瞬間感覺自己的心好像喝了整整兩瓶蘋果醋一樣翻騰不休。

我越過他們,走到沙發的另一邊,重重地坐在千野的另一邊。我抄起手,餘光看見他們的手正輕輕地交握在一起,我想也不想地把千野的另一隻手用力地挽起來,賭氣一樣地牢牢抱住。可是很快我的怒氣怨氣賭氣全部灰飛影滅煙消雲散,因為我看見尹雪芷抬起手輕柔扳過千野的臉,毫不遲疑地緩緩吻了上去。如果我還抱存著什麼希冀的話,那也全部在千野接下來的動作下悉數毀滅。

他用那一隻手輕輕扶著她的頭,慢慢地我這邊的那隻手也收了回去,他捧著她的臉頰,輕柔地回應著她。

如果是以往看見有人在我眼前這樣親密的話,我一定會很沒有出息地臉紅著捂著眼睛飛快地逃跑,可是這一刻我卻沒有離開,我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被陽光籠罩的他們,感覺心裏某一處一點一點痛上來,越來越痛越來越痛,在我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我終於奪門而逃。

洗碗池的自來水被陽光曬得暖乎乎的,可是我的冰涼的手指卻比以往都要寒冷,簡直冷進肺腑。

“寶貝,這茶具已經洗了兩次了,來,過來擦擦手吃點心,是你最愛吃的雪梅娘哦。”我霍地轉身,一把抱住身後溫暖的軀體,那些冰涼終於化成滾燙的淚水溢出眼眶:“媽媽,草草好難過,我喜歡千野哥哥,喜歡極了,那麼喜歡,可是他為什麼卻喜歡上別人了呢……”

媽媽的歎息響在耳邊,她撫摸著我的背:“草草乖,你還小,還不懂什麼是喜歡。有一天長大了遇見真正喜歡的人,你才會知道今天的這些不過是小孩子脾氣。”

我哭泣著掙紮著推開她:“為什麼媽媽,為什麼你們都把我當小孩兒?我長大了,我明白的啊,我看得懂我自己的心啊。”它滿滿地都寫著一個人的名字,過去十幾年的時間裏,每一天每一天它都在很用力很認真地刻著那個名字,“討厭!你們誰都不懂我的心情,也不會珍惜,我討厭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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