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咫尺未圓(1 / 2)

馬車滾滾的軲轆聲好似催眠小調,趕路這半個月,花青樽總是在車裏醒一陣,盹一陣,渴睡得不行。

半個月前,皇宮裏起了一場連天大火,葉陽剛好進宮,趁亂把花青樽從死牢劫了出來。

傍晚,他們投宿在一間客棧。

從死牢出來,她的體質好像變弱許多。瞌睡很多,飯卻吃不了多少。

可是她還有事要做,所以她逼著自己吃了兩碗飯菜,又到後院馬廄把她和葉陽的馬都刷了一遍才回房休息。

沾枕便睡。

晚上的醬牛肉鹹了些,她半夜被口中的幹焦感渴醒。

還沒睜開眼,戎馬生涯積累的機警讓她心中凜然。她慢慢張眼,微側臉,頸畔熟悉的臉龐讓她緊繃的氣息倏然放鬆。

這些時日,皇宮的部署正是關鍵時刻,他怎麼脫得開身?而且瘦了那麼許多,身上也仆仆風塵,幾乎是和衣就躺在了床上。

她動了動,把他橫在她小腿上的腳移開,正坐起來,又被床上的人一把拉倒,緊緊扣在懷裏。

“不吃東西嗎?也不用洗洗?”在宮裏他是個多挑剔的人啊,高床暖枕,輕裘緩帶,何曾這樣狼狽過。

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隻是抱著她,聲音近似夢囈:“不要,就這樣……”

他的聲音幾乎帶著撒嬌的意味,聽得她有些發噱,微微笑起來。舔一舔幹焦的嘴皮,卻沒有再動,也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再醒來已經是清晨,熹微的晨光透過窗欞,溫柔地投映在房間裏。

他側臥著,托著下巴,無聲看著她。目光,仿若晨光。

“皇上,你怎麼知道我們到了這裏?而且,你不生氣嗎?”她問出心中疑惑。

他伸手,把玩她散落枕頭間的一縷柔發:“若不是我刻意放行,你們以為出得來嗎?那場火又怎麼能失得那麼剛剛好,恰好在葉陽去死牢和你商議兵陣圖的時候?”

原來,是這樣。

“你願意放我了?我可以回去……”

“休想。”他聲音淡淡的,卻不容置疑,“我放你,隻是因為你的身體不再適合住在死牢那種地方。”

說著,他的手順著她身體的起伏,落在她的,小腹上。

花青樽心裏一震:“不會的,那天我喝了藥的,你答應,不騙我的。”

“我沒有答應過。”他抱住她,把臉靠在她的肩上,不看她的眼睛。她還是那麼容易相信他,他卻卑鄙地耍了花招,可是,他一點不後悔。

“不會的,一定搞錯了……”她喃喃。

“太醫幫你把過脈了。”那幾天她身體不適,吃不下多少東西,他就指派了太醫去幫她看看。

他聽不見她的回應,隻是一聲一聲簌簌的聲音不斷響起。他側頭一看,她竟然無聲地淚流滿臉。

也不再看他,不再有任何應答。

一直到傍晚。她嘴角幹涸起皮,麵色蒼青,卻不動,不語,也什麼都不吃。

他漸漸覺得絕望。他以為自死牢那一夜,她已經知道他的心意,多少可以回心轉意。她走後,他更是日以繼夜,處理了許多緊要事務,再日夜兼程地趕到她身邊來,隻為了見她一麵,讓她知道,他心裏,一直有她,他不會放開她。

太陽落山,他卻久久等不到她的一句回應,心裏緊繃的一根弦嚓地斷裂。

他將她從床上拽起,攬在懷裏,端起一碗銀耳羹要給她灌下,她卻緊咬著牙關,無聲抗拒。

南宮玥終於把碗狠狠摔在地上,他回頭,切齒看著她,她卻眼睛緊闔,隻眼角一滴淚,默默跌落。

他一時心痛如絞,隻一心恨不得當下將她挫骨揚灰,似乎隻有她沒有了,徹底消失了,他一顆心才能得到安生。

瓷碗碎裂的聲音讓門外的葉陽再顧不得命令職責,推了門疾走進來。

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心裏一驚。

皇上的手正放在花青樽的頸子上,雖沒有收攏,那眼底的沉痛和殺機卻讓人心底生寒。

“皇上,請住手!”葉陽直直跪下,“請不要再,不要再為難花將……婕妤娘娘了。”

南宮玥頭也沒回:“這裏沒你的事,你下去。”

“皇上,其實……其實……”

他什麼也未說出口,花青樽卻突然一震,她驀然睜眼,向葉陽看去,那眼底,是阻止,是恐懼。她突然想動,竟是想下床。南宮玥察覺她的意圖,收手一把把她緊緊箍在懷裏,回頭對葉陽:“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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