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易生
黃昏，固陽的石礦城。
“易生！”白麵皮的礦山第五十一產區的管事周半山看著下麵一大片蹲著的工人說道。
工人中間年齡跨度很大，小的隻有十歲左右，大的有五六十歲。
一個蓬頭垢麵的，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年站了起來，向周半山走去。
“你的工錢是二十文，因為曠工，扣你五文，剩十五文，給，拿好了！”周半山低眉看了一眼跟前的少年，從錢袋裏摳出了十五文錢，又數了幾遍，才遞給少年。
“我沒曠工！”易生斬釘截鐵道。
“爺今個心情不好，就想扣你工錢！”周半山怎麼會害怕一個孩子，如是說道。
易生抓住周半山的衣服，義正言辭地說道：“老子心情也不好，就想打你！”
“我讓你放開，要不我讓你立刻混蛋，把你趕出城，外麵那些東西好久沒吃過人肉喝過人血了！”
周半山麵帶微笑，製止了他身後兩個壯漢，威脅道。
一個小胖子跑了過來，拉開易生，連忙對周半山低頭認錯，說道：“周管事，您別生氣，都是他的錯，別生氣！”
“看在你這個兄弟的麵子上，我饒了你，但是工錢沒了！”周半山把那十五文錢扔進了錢袋裏，看著易生說道。
“隻要您饒了他，不把他趕出城，把我工錢扣了都行！”胖子搶在易生開口之前說道，說完就要拉著易生走。
“誒，別走，我還沒說完，你們兩留下來繼續幹活！”周半山說道。
“周管事，我們都幹了一天活了……”胖子心中也是氣憤，但還是盡量用平和的聲音說道。
“不願意？那就把你們全趕出城，反正外麵那東西不介意多吃一個，你們的死活對我沒一點兒影響。”周半山輕鬆地說道，兩條人命對於他不算什麼，這裏的每個人嗯。
“好，我們留下來幹活！”胖子握著拳頭，也是怒火翻騰，不過他還是服軟了，為了他和易生的性命。
易生想教訓周半山，可是被胖子拉走了，他怎麼掙都沒掙脫。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胖子的力氣，打架的時候，帶上一個胖子可以起到扭轉戰局作用，所以一定要跟身邊的胖子做朋友。
已經有幹夜活的工人走進礦區，胖子拉著付良流進了人群。
“你別拉我，我一定要教訓他，他太欺負人了！”
易生怒意難消！
“我可不想咱們被趕出城，外麵那東西吃人，兄弟我很惜命，隻要能活著，受點兒氣又能如何！”胖子嬉皮笑臉道。
“好兄弟，隻要我活著，一定不要你死！”易生動情地說道。
胖子依舊是一副笑臉，不過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都是孤兒，年齡差不多，賣身當石礦工人，因為隻有這樣他們能得到一日三餐，還有一點兒微薄的工錢。
可悲的是這點工錢隻能攢下來，因為隻夠他們養老用，雖然兩人都是孩子，談養老尚早，但是這是千千萬萬個跟他們一樣的孩子的命運。
而且，高強度的開礦作業壓榨著他們的身體，三四十歲本該是壯年，但他們可能會被趕出礦區，自生自滅。
深夜，礦區內點起的火把像一條條蜿蜒的巨龍，在光禿禿的山間穿梭，若隱若現。
“都好好幹，幹得好，我給你們漲工錢！”周半山用手帕捂著鼻子，對正在幹活的工人說道。
“那就先謝過周管事兒！”
“跟周管事混，吃香的喝辣的！”
“周管事好人呐！”
……
這些工人深知周半山的脾氣，寧願說讓自個惡心的話，也不願意去得罪他，否則會被他整死。
胖子瞄了一眼周半山，看到對方正向他們走過來，於是很小聲地對易生說道：“周半山來了，你別亂來！”
易生不說話，埋頭幹活，可勁砸著石頭。
“不錯，多幹活少說話，這樣才討人喜歡，就跟我養的那條狗一樣，吃的少，可是我指哪咬哪，哪裏能找到那麼好的狗，把這個邊再修修，邊修得正，才是上等貨！”周半山笑嗬嗬地說道，指著一塊做好的方條石，讓兩人再修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