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雨來(1 / 2)

大蒼。

蜿蜒的山脈牽連著這片土地上最為富饒的國度,那金色的宮牆足以與太陽的顏色爭輝。

剛剛繼位不久的大蒼新皇劉珀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扣著龍椅,麵上微露不悅之色,“天楚二十年前還隻是個匍匐在我大蒼腳邊的小國,如今卻有了與我國頂禮抗衡的勢頭,雖說那雍其晟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但也不至於他一個人扭轉天下局勢……你們倒是說說看,怎麼連老天都幫著天楚這個小國,莫不是那雍其晟當真是天命之才?”

“陛下,臣以為……”那個唯一站在跪拜的群臣中的蒼蒼老者夏禹侯緩緩開口,“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無炎。

闌珊的月色正如這個國家的女子一般驕傲,昂然的細膩混著淡漠的溫柔。

無炎女皇懷湘眉間一動,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笑道:“噢?天楚安國公是妖?此話怎講?”

為她按摩的女官複清漪也不甚在意,不輕不重地說:“陛下,您想啊,我們無炎大旱五年,其它國家也是連年天災不斷,唯有那天楚,就好像……自二十年前雍其晟入天楚奉為國公,天楚就再沒遇上什麼不順的事情,甚至連幾年前的瘟疫都沒能蔓延去天楚,一個人就算再天才還能翻了天不成,他能有如此成就不是妖是什麼?”

懷湘突然坐不安穩,驀然站了起來,拍開了複清漪伸過來攙扶的手,聲音也一掃方才的慵懶,多了幾分月色的荒涼:“這聽起來,倒不像是妖啊,分明是,如有神助。”

禹國。

美的如詩如畫的不僅是這裏的景,更是這裏的人。

“如有神助?”禹國靖國公府中,靖國公蘭溪子身著戲子的服飾翹著蘭花指澆著花發出一聲嗤笑,隨著笑聲的增大,蘭溪子身體的顫抖幅度也越來越大,最後竟然發出了猖狂的大笑,一旁來報信的護衛目瞪口呆地看著行為反常的主子,不知該如何行動。蘭溪子的笑聲戛然而止,妖異的眉眼竟翻出女人的萬種風情,柔聲媚語就這樣傳入了護衛的耳中:“這種小事情,就不要勞我們的皇上費心了。是神,自然是要去祭拜的,是妖,也是必然要除去的。不過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免不了去天楚走一遭,皇上還小,不容涉險,就讓我替皇上走一趟吧。”

那護衛看著主子突然風華絕代的樣子竟然失了心神,卻因為這片刻的失神,丟了性命。還未等他應與,蘭溪子的水袖就這樣拂了過來,分明是柔軟的布料,卻在此時比催命的刀子還要鋒利,護衛連痛都沒感覺到就再也什麼都感覺不到了。蘭溪子麵色冷淡地啐了一口:“呸,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大明。

大明皇帝鍾離封悠閑地釣著魚,聽著大總管常欒彙報皇子們的動向。

“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經動身去了天楚,二皇子似乎打探到了月族幸存者的下落,正在準備,四皇子,額,四皇子他……”

鍾離封合著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透出了絲絲精芒,不怒自威:“說下去。”

“四皇子帶著蘭亭公主,失蹤了。”

誰知鍾離封不怒反笑,笑得極為暢快:“哈哈,我兒必成大器,他天楚有雍其晟,我大明有皇四子足矣!”

常欒雖然不解,但見明皇沒有解釋的意思,還是識趣地退下了。明皇在有興致垂釣的時候,是絕不許有人打擾的。

天下大勢五分。大蒼,無炎,禹國,大明,天楚各占一隅,五國毗鄰,中間倒是圍出一塊無人管轄區,沒有被歸入任意一國的領土之中。這片區域內隻有光禿禿的山,禿到寸草不生的山,沒有瘴氣彌漫,隻是僅僅一座山都是不毛之地,一株草都看不見。據說五國進入這座山搜查的人都是以有去無回告終,可是最終連屍體都沒有找到——這是一座被詛咒的山,被五國稱為死山。不少得了瘟病沒有救的人,或者是生下來便不想要了的孩子都被遺棄在這座山的山腳。卻沒人注意到,本該百骨嶙峋的山腳,卻空蕩蕩的似乎不曾有過一具屍身,也不曾響起一聲嬰兒的啼哭。

趁著夜色,幾個黑影摸索著來到山腳。他們並不是來自同一個方向,但卻如同約好般同時抵達了山腳。

黑衣,黑鬥笠,黑色的布靴,黑色蒙麵巾,月色中甚至看不清他們隱約發著綠光的眼睛。

沒有腳步聲,或許有呼吸聲,總之他們摸索到了彼此的方位,並且有秩序地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不知哪裏的邪風吹來的雲擋住了月亮,天地間竟再也見不得一絲光亮,甚至溫度都瞬間降下了幾度,蟲鳥也都靜寂了,哦不,這座山上本來就沒有任何蟲鳥的蹤跡。似乎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在空氣間震蕩,隨後能夠清楚地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再之後,就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雲從月上移開並沒有用太久時間,被雲擋過的月露臉後更亮了些,竟然能夠照亮這片荒野。但是看清了地麵,月亮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月色分明冷了幾分。才多一會兒工夫,哪還有什麼黑衣人的影子?在這座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石塊密林可以遮擋的死山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仿佛,不曾有生物出現,又或許,被這座死山吞噬的一幹二淨。明白色的月不願多想,又躲入了雲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