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陰風颼颼,一輪慘月掛在枝頭,周圍一片靜悄悄的,唯有來不及過冬的鴉鳥落在枝頭。
這樣的日子一般來說,很少有人願意出門,更別提去往那深山老林,環繞座座山墳的花家祖墳。花雋彥裹著裘衣帶著氈帽都凍的瑟瑟發抖,嘴唇發白,可轉頭再一見玉清嬋,分明還是那柔弱的腰身,卻隻著不太厚的披風,麵色紅潤不見畏縮。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不遠處幾個身著黑衣的無名氏,正跟著玉曉站在一處墳頭旁,輕手輕腳的撅著墓,山下守墳人的小屋則早就不見了平日裏的燭光。
“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也懂得風水陰規,這個時辰算是開館的最佳時機,之前也供奉賠罪過了,之後也必定會將墳墓恢複原狀。”玉清嬋站在花雋彥的軟椅身後,今兒花雋彥本是不必來的,但是花雋彥執意,上頭派來的人也覺著這對死者是個交代,便讓人扛著花雋彥帶著軟椅上了山。山下守墳的是花家老族的某個旁支,平日裏兢兢業業不到時辰是絕不入睡的,今兒時辰差了點,所以玉曉不得不讓他提前入眠。
“謝謝!”花雋彥直直看著自己母親的墓,滿心歉疚,無論他們做的再好,也抵消不掉他親自打擾母親清淨的事實。哪怕他鄭重解釋,告祭祖宗,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孝子。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是一定要查明真相的,不然就這樣讓母親含冤地下,死的不明不白,以至於那凶手至今逍遙法外。他做不到忍下這口氣,更做不到當一切從未發生過。
玉清嬋站在他身後發愣,她沒想到花雋彥在這樣的天氣裏,居然還願意一同出來,所有的儀式一絲不苟的完成,沒有任何一點敷衍。印象裏那個稚嫩卻又高傲任性的男孩子,竟出現了另外有擔當的一麵。
玉清嬋不知道,這是他本來就具備是她沒有用心去看的,還是這段時間的磨難急急催促他成長出來的。
相處的時間越長,似乎她對他的了解也開始發生了改變。正如她現在脫下麵具,他恍然才發現她的真實一麵。
墳墓打開,棺木撬開,花雋彥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看著自己母親的墳墓。那幾個黑衣人動作極快,玉曉也在一旁配合,不過半炷香的時間,玉曉已經從棺木裏取了要取之物,幾個黑衣人立刻就將棺木重新釘死,再入墓中,其中一人還念念有詞,似乎在做著簡易的法事。
玉曉對著墳墓行了一禮,隨即拿著什麼,一臉凝重的走了過來。
“大人……”
她似乎想過來說些什麼,可玉清嬋眉頭一皺,彎腰抱起花雋彥就飛身躍了起來,幾枚飛針直直打入花雋彥之前坐著的椅子上。玉曉瞬間將東西收好,反手朝著那分針的來處執出幾枚飛鏢,空曠的墳場裏,那利刃入肉的聲音格外刺耳,就連不會武功的花雋彥都隱約聽見。
一股子肅殺之氣蔓延開來,黑衣人更加快速的將墳墓填好,隨即與來人戰在一處,隻見對方走步詭異,手上的功夫也不像是中土來路,這不得不讓玉清嬋想起那日倉庫宅院中她破過的陣法。
“原來這就是功夫。”花雋彥被玉清嬋抱在懷裏,先是惱羞,隨後又被那暗器驚出一身冷汗,等再見那些人戰在一處時,心裏早就掀起了波濤洶湧。他是見過玉清嬋那神奇的身法的,可畢竟都是小打小鬧,如此拚殺,甚至算是搏命的打鬥,對於不過是富商出身的花雋彥來說,實在太過刺激,也讓他清楚的明白,他與玉清嬋之間的不同。
“到底是什麼來路!”玉清嬋一手抱著花雋彥一手摸向腰間,用力一抽,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握在手中,她飛身向後躍去,幾個格擋擋去了暗處刺來的暗器,隨即飄身而上,直取那暗處之人的首級。
鮮血淋漓血肉模糊,這些詞不停在花雋彥的腦海裏翻滾,他下意識閉上眼睛側過臉去。
“呿!我們大人從來都是咽喉一點血,你還怕血濺你一身?”
耳邊傳來玉曉嗤笑的聲音,他張眼一看,對麵的暗處之人此時已然軟倒在地,玉曉正在檢查他身上有無標記,果然地上一滴血都沒有。
“他不過是普通人,隻是怕看殺人而已。”玉清嬋平靜的說道。
花雋彥臉一下就紅了,恨不得讓玉清嬋將他放下,可理智到底戰勝了衝動,對比受傷前的他,在做了這麼長時間的狗之後,好歹有了長進。知道嘴賤一時爽,隨後死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