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當他要鋪開宣紙的時候,院門又被人打開了,一個姑娘穿著花哨的碎花裙快步跑到門口喊道:“表哥,聽說你要和離了?”
花雋彥手一抖,寫的好好的和離書剛開頭就暈了墨,他一臉不滿的回頭道:“怎麼?你有意見呢?”
“哪兒啊!我特別來看看你到底和離不和離。”
方銀翹是花太太方氏的娘家堂侄女,也就是花太太堂兄的女兒,花太太小的時候被方家賣到一戶官家做婢女,之後一路做到官太太身邊的大丫頭,因著花家老爺死了媳婦,又與這官爺有幾分交情,官太太便將方氏許給了花家老爺當了填房。
若不是有官爺中間保媒,花家那些老族的人恐怕也是不願花老爺再娶的,因為畢竟花老爺原本並非姓花,而是入贅到花家做婿改成了姓花,為了保證花家的財產不旁落別家,花家老族的人可是一直盯著花家。
原先填房太太方氏就有意將這兒堂侄女許配給花家大少,怎奈花老太爺在世的時候棋高一著,早早給花雋彥定下了這門親事,花老爺又擔心玉家是什麼高門大戶,便一直拖到玉清嬋上門,好歹成就了這份姻緣。
隻可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姻緣到底在今兒個就要散了。
花雋彥並不喜歡方家這個所謂的表妹,他父親是個孤兒與母親生了三個姐姐才生出他來,家裏的一切都是外祖家的,外祖在世的時候他從來都是喚做爺爺。
在他眼裏,填房太太不過是跟著他爹在他家混口飯吃,太太的侄女更是個山野村姑,能讓她上門沾點便宜已經是給足了麵子,到沒想到居然管到了他的房裏。
“關你什麼事兒!趕緊回去吧。”花雋彥沒好臉的說道。
“表哥~人家這不是想你麼,這個女人在咱家裏就是個攪家精,趕緊將她趕了出去,咱家才有寧日。”方銀翹舔著臉搔首弄姿的說道。
“滾滾滾!小爺家裏的事情由你一個村姑說個什麼勁兒?是不是又是我三姐通風報信的?太太給她的好處比我給的多?”花雋彥一扔毛筆,大聲嗬斥道。
方銀翹也知道這位是個混不吝,嚇得趕緊往旁邊側了側,但也沒出去,反倒走進了屋子裏。
花雋彥忙著要休妻,哪裏會理會這麼個人物,所以趕緊換了宣紙又提起了筆。
方銀翹見花雋彥真要寫休書,喜上眉梢,甚至還不停給玉清嬋翻著白眼,隻做著玉清嬋滾蛋,她就入住此間的春秋大夢。
眼瞅著,花雋彥就要署上大名,方銀翹呼吸都要停了。可誰知道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作弄,突然一陣大風刮過,吹翻了燭台,之後更是地動山搖,灰沙漫天,如同什麼妖精修煉成精,這是要危害蒼生一般。
方銀翹嚇得驚叫連連,想都沒想就將前頭的玉清嬋往裏頭一推,自己飛快的跑了出去,邊跑邊喊道:“救命啊!地龍翻身啦!”
櫃子、桌子、屋子裏凡是可以移動的都飛了起來,玉清嬋瞅準了機會將那裝著玉佩的匣子放入懷中。花雋彥也來不及寫和離書了,看準房門的位置跌跌撞撞就要往外頭走。
然而臨到門口,花雋彥鬼使神差的往後望了一望,隻見玉清嬋被方銀翹摔在地上半天也沒爬起來。
他左思右想,這個要跑的腳步怎麼都邁不出去,兩人成婚當夜的情形他似乎一輩子都忘不掉,那蓋頭下的嬌羞,那期盼已久的枕邊人……
下一刻,他跛著腳跑了回來,伸手就要去拉地上癱軟的玉清嬋。
“你……”玉清嬋驚訝的看著他。
“你什麼你啊,趕緊的啊!想死啊!”花雋彥用力將玉清嬋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可是還沒等兩人跑到門口,屋子裏的房梁突然掉落而下,玉清嬋掙紮著就要將花雋彥推了出去,卻沒想到花雋彥下意識就將玉清嬋護在懷中。
沉重的痛楚,花雋彥還沒來得急叫出口,整個人便倒在了地上,房梁砸在了他的身上,又滾到了一旁,房子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散架。
他看著懷中像是已經傻了的玉清嬋,想讓她趕緊跑,可又說不出來,隻能推了推她的手,便兩眼一翻昏迷了過去。
他想,等他清醒了必然不會寫那封和離書,起碼讓這個女人好好照顧他直到痊愈,否則,他就太虧了。
飄飄忽忽,飄飄忽忽,他就感覺整個人飛揚了起來,慢慢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