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和鎮是黑水河邊黑水縣裏最富裕的鎮子,鎮子裏有好些大戶,早些年也出現過不少文人雅士,甚至朝廷命官。這些大官們在京裏做了一輩子官,等到年老歸鄉,大多都帶著殷實的家底和眾多的家眷,漸漸的,京裏的見聞在這個鎮子上傳播開來。又因為這裏靠近黑水河,算是這一帶唯一的船隻停泊處,大批的商旅開始經過此地,南和鎮的人見的多了,聽得多,心思自然也就活絡起來。
一座座酒樓拔地而起,一間間鋪子串成了鬧市,各種手工藝開始盛行,各地的美食蔓延在每個角落,曾經懵懂貧困的南和鎮百姓如今就算不是腰纏萬貫,也極少有人食不果腹。
當然,這其中第一家酒樓與第一家布行的東家成為了南和鎮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又因為兩家有錢卻不同行,多年來交情頗深,相安無事。
百姓們有了閑錢就有了閑心,張家長李家短也不光是女人們嘴裏的樂子,隻是自己身邊的事情說的不過癮,所以他們往往都喜歡議論那些真正的有錢人,愛聽他們的八卦,愛看他們的笑話,總是要這些人有些不順,他們才會覺著世上也沒什麼十全十美。
這其中,開酒樓的花家,開布行的劉家,那是眾人茶餘飯後最喜聞樂見的趣事,尤其是花家的大少,劉家的二少。
劉家的二少還好說,生來一副浪蕩子的模樣,常常在青樓酒館花光了銀兩,被人扒光了衣服趕出來都是常事兒,劉家人操碎了心也沒掰扯過來,讓人看多了笑話,隻可惜近來劉二少娶了悍妻,到是少有洋相可以瞧了。
到是那位瞧著相貌堂堂的花大少,小小年紀死了娘,磕磕碰碰親爹娶了後娘也活到了成年,隻是這位也不是省油的燈,原先賭錢打架算是南和鎮一霸,十六歲娶妻,也沒讓他收了心思,到是開始跟著劉二少輾轉青樓,鬧大了動靜。
可憐那十四歲嫁過來的美嬌娘,那位花家的大少奶奶,恐怕在這位大少心裏,還比不上迎春樓的俏婆娘。
“大奶奶!大奶奶!不好了!”甩了簾子打起,大丫頭卷著裙擺跑了進來,差點沒摔個跟頭。
梳妝台前坐著個女子,頭發挽起插著玉簪,麵前的鏡子裏這女子麵如凝脂,眼如點漆,一抹抹胭脂暈開,襯著那桃紅的唇瓣鮮豔欲滴,雖不說傾國傾城,到也算是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
隻可惜美人雖美,可美而不靈,聽著丫頭的話動了動身子,也隻是懦弱的小聲問道:“若是有什麼大事,就先報與太太吧。”
那大丫頭怒其不爭道:“大奶奶怎麼什麼事情都找太太,太太雖然慈善,但也要大奶奶先要立起來才好,這個府裏日後也要大奶奶撐著才是!”
花大奶奶用帕子在鼻下按了按,畏縮的咳嗽了一聲道:“哪裏的話,太太還年輕怎麼就用得上我了?”
“大奶奶,若是以往奴婢也就去回了太太了,可是此事是大少爺衝著奶奶來的!”大丫頭急得直跺腳,走過來就拉著花大奶奶道:“趕緊去瞧瞧吧,大少爺竟然將那齷齪地的女子弄回了府,說要什麼開枝散葉!”
花大奶奶身子一震,緩緩站了起來,眼底染上一片水光道:“若……若真是如此,那……那也未嚐不可。”
“大奶奶!您可不能再如此了,今兒是個窯姐兒,明兒個指不定是誰家的姑娘,咱們在府裏已經沒有地方站腳了,若是再來個女人,萬一大少爺一時糊塗,咱們怕是要待不住了!”大丫頭焦急昏了頭,忍不住嚇唬道。
“你……你是說爺會休了我?”花大奶奶幾乎站不住腳,豆大的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
大丫頭瞧著心酸,可又硬起心腸,她若是不能將大奶奶激出氣性兒來,這府裏哪裏還有他們的活路?
“不成!我……我要去看看!”說罷,花大奶奶攏了袖子便往外頭去。
大丫頭隻覺有了盼頭,也仰著頭跟在其後。
花家是鎮裏數一數二的富戶,家中蓋上數間大瓦房,也學著大城裏的有錢人分了正院偏院一共三進,正院裏住著花家的老爺與繼娶的太太,旁邊修整精致的則是花家大少與花大奶奶的小院。
花大奶奶讓大丫頭攙扶著跑去了正院,正正好瞧見花大少拉著個妖豔的女子正與老爺太太說著什麼。
那幾人一見花大奶奶過來,臉色頓時變了一變。
“你來做什麼!”花大少極是不滿道。
花大奶奶腳步一停就想往後退,隻是她身後跟著的丫頭死死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