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的研究沒有國籍的限製和種族的隔閡!在諸位讚佩我在醫藥上的些許成就的當兒,我有一個願望,願今後致力於科學研究的人們,首先要免除門戶之見。”
由於肺病的影響和過度的勞累,1915年8月20日,埃爾利希在他61歲的時候,倒在了他奮鬥一生的醫學研究道路上。但他留下的“606”和“914”則像一個路標,指明了後人向科學高峰攀登的方向。
一個新元素的誕生
在巴黎求學的日子
巴黎,索爾本街區。
寬闊寧靜的廣場上,一群雪白的鴿子在安靜地覓食。
正是午時,陽光毒毒地射著,遊人不多,巴黎大學高大的建築物陰影下,隻有一個婦女似睡非睡地搖晃著嬰兒車。
一個身穿粗布長裙的姑娘站在那兩扇大開的門前,手裏不停地揮動著自己的寬簷帽子,她的腳下,是一隻看不出顏色的大旅行箱。
天太熱了,她的臉通紅,揮動的帽子也沒能使熱度減輕分毫。
這就是巴黎!這就是夢寐以求的巴黎大學!
她走進門,一陣清爽的涼意撲麵而來,抬頭觀望,啊,這大廳多高!這天花板多美!大廳裏那些年輕活潑的青年男女們,是多麼興高采烈!
一顆備受壓抑、屈辱的心在這充滿自由和活力的環境中,慢慢地舒展了……“你好!是新來的嗎?”她正在觀賞,正在沉思,一句熱情的問候在耳邊響起。
她驚覺,注目觀望,一頭紅發首先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沒有說話。
紅頭發以為她沒有聽懂法語,又改用俄語問道:“你好!從波蘭來嗎?”
那種屈辱的感覺頓時又湧上了她的心頭,他為什麼要用俄語?既然他判斷自己是波蘭人,為什麼不用波蘭語?他不懂嗎?
不錯,她的祖國是在備受沙皇俄國的欺淩和壓迫,她的民族是在侵略者的鐵蹄下苟延殘喘,她的母語是在遭到統治者無端的扼殺,可她仍然是一個波蘭人,她的心被恥辱的火燒得發燙!俄國人不準波蘭人說自己的語言,她偏說!俄國人規定女人沒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權力,她偏學!一個24歲的姑娘不能拿起槍反抗侵略者的統治,那就用智慧、用頭腦來說明自己吧!
她緊繃著嘴唇沒有吭聲,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用波蘭語說:“是的,我是波蘭人。來這裏求學。”
紅頭發明白自己無意間傷害了她,一個來自備受壓迫的民族的人,其自尊心往往是敏感且脆弱的。
“來,我——帶——你。”他也改用波蘭語,他學得不到家,說起來生硬,每個詞都像炒豆子一樣是蹦出來的。
她禁不住樂了,自己為什麼要強求他呢?法國是一個自由的國度,人人有選擇的權力呀!
紅頭發也笑了,又說:“我——馬蒂爾德,理學院。”說完提起她的旅行箱,示意她跟他走。她擦了把汗,跟著他向前走。
她的耳邊充斥了各種各樣的議論:
“看這個醜小鴨!一定是從哪個鄉下來的!”
“看哪,她的衣服上還有補丁呢!”
“她有多大?30了嗎?”
這時,紅頭發就會不停地駁斥他們:
“古德利,閉上你的臭嘴!她可比你的魯曼絲漂亮10倍!”
“苔絲,你的衣服倒是漂亮,可衣服裏麵卻裝著一個大草包!”
……他們用的是法語,他們以為她不懂,可她全明白。在波蘭時,她就自學了法語,就是為將來在法國留學鋪平道路。
來到教導處,她要了表格,然後用法語對紅頭發說:“謝謝你,馬蒂爾德。”
馬蒂爾德一下子愣了,張大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填完了表格,又仔細審視了一遍,然後在名字處端端正正地寫上自己的名字:瑪麗·斯克羅多夫斯卡。
瑪麗精通法文,在波蘭時又自學了中學所有的物理和化學知識,所以她很自信,自信能輕鬆地跟上大學的課程。可在巴黎大學上的第一堂課,她就像迷了路的異鄉人,找不到一點感覺。
教物理的是一位從耶魯大學畢業的教授,他的法語講得很快,還穿插著許多難以理解的俚語,對法國人來說,聽他講課也許是輕鬆的享受,但對從異國他鄉來的人——比如瑪麗來說,就像聽一部天書。瑪麗還在腦子裏翻譯教授所說的上一句話的含義時,下一句話又接踵而至,一堂課下來,她甚至沒有聽懂教授所講的話,就別提理解他所講述的深奧的物理知識了。
瑪麗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腦子裏如同灌滿漿糊。一想到自己每年要花掉400法郎的學費,在這裏卻如同傻子一樣耗費光陰,她就感到非常難受。
馬蒂爾德走過來向她打招呼,她隻是笑了笑,她沒有心情。
日落時分,瑪麗坐上一輛去拉維壘特路的公共馬車,她的姐姐布羅尼雅住在那裏,為了節省費用,瑪麗隻能住在姐姐家。
公共馬車走了近一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瑪麗下了車,向100米外那座舊公寓走去。她的心情依然不好,像有塊石頭沉甸甸地壓著。
布羅尼雅親熱地迎上來:“瑪麗!怎麼愁眉苦臉的?難道浪漫美麗的巴黎也不能讓你高興起來麼?”
“布羅尼雅,你應該明白,我聽不懂課,真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