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吧。
栗悠悠正伏案書寫,忽然,一隻瓢蟲落在了她的書上。
“小東西,就連你也不放過姐姐麼?”
於是把頭埋在雙臂間,蓬鬆的長發就散落下來,瀑布似的,不多不少,正好到腰間。
她還是恢複了原來的姿勢,竟發現那隻瓢蟲還在她的書上爬來爬去,到了最後,爬到了她的頭發上。這次是真的找不到了瓢蟲的身影,一時心煩,抓起桌子上的剪刀,透過鋒利的刃,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刃上她清淺而又無奈的笑意。
原來是天意麼?
栗悠悠最終還是決絕地將剪刀的刃合上了。
幾縷墨發從手中倏然滑落。她栗悠悠從來不是熱血的人,他不也這樣認為麼?況且這長發,本就是為他而留,現在再留著,還有意義麼?
栗悠悠照了照鏡子,用剪刀仔仔細細地修剪成了齊耳短發。轉身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碎發,伸手將幾根較長的發撿了起來,放入抽屜裏。
做完這一切,栗悠悠癱在了椅子上,她隨手理了理不太習慣的頭發,輕呲了一聲。她當然可以想象以後的不習慣,但剪了又有何妨。
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費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擦掉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拿起手機。
原來是榕榕。
“榕榕,那麼晚還不睡,你不怕有黑眼圈麼?你不是最害怕自己以後找不到另一半的麼?”
寧榕無奈地歎了口氣。不知道她聽見這個消息後,是否還有心情去和自己談笑:“哪裏還顧得上什麼黑眼圈?悠悠,我說了,你別太傷心。”
“嗯?”
栗悠悠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手心冒出冷汗來。一向大大咧咧的榕榕這樣對她說話,讓她心裏升起了點不安的感覺。
“上海那邊的分院說,清姨……清姨剛剛去了。”
“……”手機落地,終於,這世上最後一個疼自己的人也去了麼?
聽不到她的回答,深知栗悠悠性格的寧榕趕緊套上外套,準備在下一刻就奪門而出。
清姨是悠悠的後母,當初在那個冰冷的家裏,因為一場車禍,父親以為她逼死了爺爺,害死了弟弟,更厭惡她,把她趕出了家門。唯有清姨,把她護在懷中,不讓她受一絲傷害。
清姨何嚐不傷心?她的親兒子就死在她的麵前,隻是,看到這個可憐的女孩用那種與年齡不符的眼神看著她,她的心都軟了。既然兒子都去了,她一定要護悠悠,這個並非她親生的女兒周全。
而如今,這世上最後一個希望她活得更好的人也走了。
電話那一頭的悠悠愣愣地蹲在地上,眼底又醞釀起一團水霧,眼圈兒更紅了一番。
一定是父親,是父親害死了清姨,這個給了自己肉身卻殘忍的拋棄了自己的人,害死了最疼她的人。
瘋狂的想法從悠悠的腦中迸發,就像當初父親那樣,可是,可是她隻能抱著膝蓋,無助的哭。
就像自己的離開,無法挽回了麼?
城市另一邊的寧榕穿上鞋,抿了抿嘴,還是決定去悠悠家看一看她。畢竟按她的性格,什麼都可以放棄——除了他。
拿起包,飛快的向外跑去,開著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叮咚—”
悠悠聽見門鈴響,趕緊擦幹淚穿上鞋,走到門口,原來是寧榕。
還沒來得及轉身,寧榕就推門而入,緊緊抱住了悠悠。
“我還以為,你做了什麼傻事。悠悠,別太傷心。”寧榕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悠悠臉上的淚痕。
悠悠笑笑,這個愛幹淨的女孩,對於她來說,就如親人一樣。
“放心吧,我不會怎樣的。失去了清姨,我不還有你麼。為了你快樂生活下去,我再傻也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的,”悠悠把她拉進來,苦苦一笑,坐到了沙發上。
“悠悠,除了上次的離開,我不知有多久沒有看到你這樣絕望的眼神了。”
寧榕心疼的拉過悠悠的手,意味深長。
“悠悠,你一定要堅強。當初你離開上海,不也是放棄了一個重要的人麼?現在,他在你腦海中也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吧。”
悠悠勉強的笑了笑,低頭的瞬間,眼角劃過最深的哀傷。心中的毒瘤被再次扯開,縱然是為了更好的愈合,也使她撕心裂肺。
“寧榕,你陪我說說話吧,不要走了。”
“好,我陪著你。”
看到這樣,想必清姨在天上,也能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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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沒過審,又改了一遍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