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羽許久未得好好睡上一覺,約莫是再見到了柳吟風,他竟安枕了一整日,到日落黃昏時才醒來,柳吟風卻已不見了蹤影。心裏驀地一緊,又見桌上有簡單飯菜,壓著一張字條,道是李伯易已製成了義肢,她去散步試試腳程如何。
鬆了一口氣,舒羽頓覺腹中空空如也,坐下來扒了兩口飯,正吃著,便聽見一陣嘈雜聲遠遠地響起。
墨淺詩微微有幾分焦急,又有點惱怒的樣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出現在舒羽麵前,“義父平日總說我惹禍,現下終於敗給你了。有個漂亮的大姐姐帶著很多漂亮的小姐姐來找你了。現在無量丹青熱鬧得快要炸了。多虧你,義父和那群白眼狼的眼睛都不夠看了!”
舒羽一驚,想起不夢花廳一眾古靈精怪的女子。當即放下碗筷起身道,“有勞姑娘帶路。”
墨淺詩剜了他好大一個白眼,“我不懂武功,跑不動啦,你自己去吧。”說完便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除非義父來抱我回房睡覺,不然我就不起身。”
舒羽遲疑了片刻,終覺若是任由不夢花廳和無量丹青交手,自己不加以阻攔便是罪過一場,動用乾坤玉,一眨眼便去了初探丹青的山洞。
縱使讀到了身後墨淺詩微微異常的心思,他亦無暇顧及了。
而墨淺詩在舒羽身形遁去後,便換上了一張帶著些許憂心而遲疑的表情,與她慣來明朗的氣韻全然不符。她轉身環視整間小築,四處翻看起來,隻是舒羽已然離開,自是看不見這些,他到達丹青的山洞裏,場麵早已不可開交。
約莫可見一水藍裙子的清秀身影正自與人奮戰,舒羽識得那背影,應是鹿瑤華,他素知這姑娘不知雌雄如何分辨,大抵又是一言不合當即開戰了,聽她清脆的聲音“本公子本大爺”自稱,不覺莞爾。
顯然與她對戰之人便不是如此想,首當其衝便是遊笠柏,秋歌七劍並不在手,他赤手空拳,並不擅長近身之戰,又怕觸及女兒家身軀有失禮儀,便有些束手束腳。
然而前有舒羽後有這悍婦般的清秀女子,他一心維護的秋歌七劍傳人之名眼看便要接連敗北,心中愈加焦急。
是時茅弦便起身一笑,“這位大爺,何來欺負鄉下小子,他還有個未過門的妻子,若是你傷了他,那姑娘便可憐了。不如與我切磋一二。”
說完亦是赤手空拳飛身上前,對遊笠柏笑道,“你那劍招固然厲害,沒了秋歌七劍,還是花拳繡腿不堪一擊。”
遊笠柏待分辨,已被擠出了陣仗之外,不甘心再看,卻是一臉愕然。
茅弦雖然文質彬彬,但下手絕無君子之風——一回合不到,已在鹿瑤華的纖細腰際點了一記。
“大爺幸會,在下茅弦,還請指教一二。”茅弦斯文一笑,大有人畜無害謙謙君子之風,實則對著鹿瑤華的手摸了兩下,已占了不少便宜。
鹿瑤華本能一蹙眉,正待躲閃,鳳朝歌已然翩然一躍,身姿如遊龍出穀,瀟灑至極。
但見鳳朝歌護在鹿瑤華身前,朝茅弦淡漠一笑,不動聲色將心上人攔在了身後。
茅弦隻道鳳朝歌亦是女子,正欲調戲一二,鳳朝歌卻開口,以清朗溫潤之音道,“久聞無量山上多能人,今日一看,欺辱弱質女流,實在令人頗感意外,正所謂見麵不如聞名,鳳朝歌領教了。”
茅弦一滯,片刻後笑道,“久聞瑤池貫月鳳朝歌生就美人模樣,今日一見,果然雌雄難辨,確實生就一副漂亮麵孔。幸會幸會!”
鳳朝歌微微一滯,竟不知如何作答,唯有淡漠的怒意掛在兩道秀逸的眉間。
甜齋蹙眉,上前道,“不夢花廳前來,不過為了尋得一命要員,還請代為引見貴閣主。我自會與浮雲先生分說。然,若是再調戲花廳之人,便請恕我失禮。”
舒羽沉吟片刻,當即飛身上前。“廳主,舒羽在此。”
甜齋展顏一笑道,“你既無事便好。可是何以不來花廳報個平安?可知大家都很擔心你的安危?”
金屬之音破空而來,李伯易執拐從人群中走出,麵帶微笑,謙卑道:“久聞不夢花廳美人眾多,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難怪人人皆以花為名。如此,倒隻有舒小哥不適合如此稱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