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太後是人嗎?可長了一顆人心?
這也是徐紫川想問的。
太後樊昭狠心起來,不隻連親姐姐都能算計,甚至連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十年之前,她明知湯羹中有毒,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吃下。
而今日,她竟親自下令,在親兒子的馬上動手腳,害的親兒子墮馬,險些喪命於馬蹄之下。
這是身為人母,生而為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難道要成為一個王朝的統治者,就必須泯滅人性?
有這樣的母親,徐紫川真替衛泱感到悲哀。
“今晚的月亮真圓。”懷中的衛泱輕聲說。
“今兒是中秋。”
“是啊,今日是中秋節,本該是人月兩團圓的時候。可我…可我卻沒家了。”
沒家了……
衛泱的話叫徐紫川揪心不已。
“你還有我。”
“我沒有。”衛泱說,就算她已經用盡全力在控製,但話音還是在顫抖。
她不能哭,徐紫川不喜歡她哭。
衛泱想著,不由得抓緊了徐紫川的衣襟,“你也會走的,你遲早也會離開我。”
“我不走,就一直這樣陪著你。”
“徐紫川,別輕易許下承諾,我會當真的。”
“我沒對你說過謊。”
“你對天發誓。”
“你信老天爺嗎?”徐紫川問。
衛泱搖頭,“老天爺可能是個瞎子,有眼無珠,我不信他。”
“那你信我嗎?”
“你說的,我信。”
徐紫川淡淡一笑,那笑容比今晚的月色還要清朗明澈。
“回去就給你寫婚書。”
“婚…婚書?”
“不願意也來不及了,衛泱這個人,我要定了。”
誰說她不願意了,她願意的很!
可是……
“我知道,你是為哄我高興才會這樣說的。徐紫川,你以為我會說不要嗎?才怪!你才是反悔也來不及了呢,你說的婚書回去就寫給我。”
“傻瓜。”徐紫川望著懷中的衛泱,眼中是深深的疼惜。
她就是傻啊。衛泱想。
她原以為她擁有這天底下最好最強大的母親,她享受著世人皆羨慕不已的極致寵愛。
卻不想這一切竟都是建立在謊言之上。
如果不是因為愧疚,如果不是因為這副被害的半死不活的身體。
她又憑什麼得到樊昭那樣的眷顧與關懷。
這南柯一夢,她整整夢了十年,該醒了。
衛泱恨樊昭,從前有多愛,如今就有多恨。
她想放聲大罵,罵樊昭麻木不仁,毫無人性。
但回想起來,樊昭也並非對所有人都殘忍。
今日在馬場,樊昭分明是有心將樊悅萩和衛霖支走。
樊昭怕樊悅萩受到驚嚇,會動了胎氣。
更怕衛霖會因為意想不到的意外情況而受傷。
還有她大舅舅和二舅舅兩家。
她原還有些納悶,為何她兩位舅舅家所在的涼棚,距離她姨母樊昕的涼棚那麼遠。
如今她想明白了。
樊昭是怕那匹馬發狂起來攻擊樊昕的時候,會誤傷了樊旭和樊暉兄弟。
樊昭還是有一點人性的吧。
或者她隻是權衡利弊,盡力保全與自己來說還有用的人。
樊昭還指望樊悅萩再給她生個男孫,與衛霖這個來日不爭的儲君成為雙重保險。
她還需要樊悅萩登上母儀天下的皇後之位,進而壯大其母家輔國公府的聲威。
她還要她的兩位兄長活著,活著繼續為她所用,替她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