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衛泱突然毒發垂危,正在景和宮內書房批閱奏折的樊昭,驚的朱筆都掉落在地。
當她匆匆趕到福熙宮時,衛渲已經先她到了。
隔著老遠,樊昭就望見衛渲站在衛泱寢殿外的廊上。
見衛渲一臉悲切的盯著房簷上不斷淌落的雨,雙眼通紅,樊昭的心不免又往下沉了幾分。
看來,衛泱的狀況應該不是很好。
“陛下,太後娘娘到了。”身旁的常德順小聲提醒了衛渲一句。
衛渲回神,望向正朝這邊走來的樊昭。
此刻的衛渲眼中早已沒了昨日的恨意,滿滿都是悲戚與無助。
樊昭仍在生衛渲的氣,氣衛渲昨日在飯桌上對她大不敬。
話裏話外竟然有弑母之意。
但此刻,她哪有心思與衛渲鬥氣,沒等衛渲向她施禮問安就急著問:“泱兒怎麼樣了?”
“泱兒她很不好。”衛渲答,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些,但眼中的淚光早已將他的內心出賣,“母後快進去看看泱兒吧。”
見衛渲難受成這樣,樊昭心裏也怪不好受的。
“外頭風大雨急,皇上就別站在這兒了,隨哀家一同進去吧。”
“不,朕想站在這兒吹吹風。”衛渲說。
樊昭知道,衛渲是怕她看見自己哭,才不肯隨她進去。
可知她此刻也想放聲痛哭。
不必親眼看到,隻要一想到衛泱,她就心如刀割。
她不敢去見衛泱。
在深深的吸了口氣,叫自己稍稍冷靜了片刻之後,樊昭才走進衛泱的寢殿。
衛泱的寢殿坐北朝南,南邊開了好幾扇窗戶,每一扇窗戶都比別的宮裏修的要大些。
因此,衛泱的寢殿一向都很亮堂。
但今日,大概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原本寬敞又明亮的寢殿顯得又暗又局促。
叫人一踏進來,就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與屋外狂風驟雨所發出的動靜相比,殿內很安靜,隻有低低的抽泣聲。
而就是這若有若無的抽泣聲,才叫人覺得更加心驚。
李娥哭了,半夏和忍冬也在哭,就連那個福來也哭的很傷心。
哭什麼?都在哭什麼!
她的泱兒明明還在,都急著哭什麼!
樊昭的心已被這哭聲攪亂,還沒見著衛泱,心就沉到了穀底。
她好想飛奔到床前,好好抱一抱她的小棉襖,卻不想她每往前走一步都無比沉重。
即便當年先帝驟然離世,大夏的興衰在一夕之間落到了她這個婦道人家身上,她也沒覺得那麼沉重與恐懼。
樊昭緩緩走上前,當她望見坐在床畔的徐紫川時,再也無法壓抑心中苦痛。
“你承諾過哀家,一定會治愈哀家的女兒,會盡心盡力的保她平安。這是怎麼回事?你告訴哀家,哀家的女兒究竟怎麼了!”樊昭怒聲嗬斥道。
“母…母後……”
一聽衛泱喚她,樊昭立刻斂去眼中的憤怒與殺氣,滿眼慈愛的望向床上的衛泱,“泱兒,母後來了。”
眼前的衛泱,臉色蒼白的像紙,沒有一絲血色。
目光渙散,看起來很疲憊。
樊昭上前,想要握著衛泱的手,好生安撫她兩句,卻見衛泱的手正與徐紫川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十指緊扣。
樊昭起先震驚不已,但在恍神了片刻之後,又覺得此事很理所應當。
情竇初開的美貌少女,與長相俊美又才華橫溢的年輕公子朝夕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