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始終都認為,衛渲根本就不適合做皇帝。
畢竟,衛渲的性子太溫厚,也太仁慈了。
有人說由仁厚之人來坐擁天下,是社稷之福,也是百姓之福。
而衛泱卻覺得這想法太過天真,甚至可以說是大錯特錯。
何為仁君?
仁君並無標準,這隻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要成就一代帝王。
每一位君王的龍椅之下,都堆砌著數不清的白骨。
殺伐決斷,是身為帝王應有的最基本的素質。
而做為一國之君,衛渲過於的優柔寡斷,不夠狠辣,也不夠決絕。
皇帝可不是什麼人能做好的差事,若有的選擇,衛渲還願當這個皇帝嗎?
誰知道呢。
左右衛泱是不稀罕當什麼皇帝。
衛泱至今還是想不通,坐擁天下真的那麼好?當皇帝真有那麼得意?
別的不說,隻說做皇帝每日都要早起上朝,幾乎終年無休,單這一點就叫衛泱覺得當皇帝很辛苦。
不隻是個體力活,更是個耐力活。
你可以堅持一個月晚睡早起,也可以堅持一年,甚至十年。
而做皇帝,便要從登基之日起一直堅持到死,一輩子都被拘束著作息。
誰說做皇帝就能呼風喚雨,就能為所欲為?
簡直太天真了。
天下之主的身份是夠霸氣,但高處不勝寒。
往往是那些終日被前呼後擁的人,心裏反而是最空虛寂寞的。
衛泱知道,衛渲就很寂寞,也常常會覺得很無助。
誰能想到當今皇上就因為與自己的親娘,當今太後拌了幾句嘴,便被罰禁足昭陽殿?
瞧著衛渲孤零零的蜷縮在軟榻上熟睡的模樣,衛泱真的好心疼。
先帝在世時,樊昭是個好皇後。如今,她也是個很能幹的攝政太後。
但樊昭並不是個好母親。
衛泱明白,一直被樊昭偏愛著的她本不該說這種話。
可任樊昭對她再好,樊昭也從未走進她心裏。
並非她不想與樊昭交心,而是樊昭從未試圖要真正了解她。
對衛渲,樊昭也是一樣的。
衛泱想,樊昭與衛渲之間之所以會產生如此之大的嫌隙,歸根究底就是缺乏溝通。
衛泱很了解衛渲,衛渲這個人其實很好懂。
平心而論,衛渲絕對是她一眾兄弟姊妹中最單純的,是一個再溫厚善良不過的人了。
而正是因為這種性格,衛渲才會很輕易的被人操控和利用。
上回的逼宮事件,衛渲固然有錯,難道樊昭就一點兒過錯都沒有?
樊昭隻一味的責怪衛渲聯合外人一起對付她這個親娘,為何就不反思一下自己。
樊昭敢說在這件事中,自己就是全然無辜?
龐如燕臨死前與她說過的話,衛泱真的很想忘掉。
但那些話就好像是被烙在了她心上,時不時就會在她的心頭打轉。
樊昭真的想做皇帝嗎?
不是想,而是正在做。
衛渲的皇權早已被架空,甚至連行動自由都被剝奪。
而實際掌權的樊昭,唯一缺少的就是帝王的名份。
樊昭這個幕後的皇帝做的越好,越像是一個真正的皇帝,衛渲這個名義上的皇帝,就顯得越廢越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