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昭此言正合衛泱的意。
“人多才熱鬧,母後,咱們多叫些人來玩可好?”衛泱瞅準了時機,建議說,“不獨男子,女子也可以參與到比賽中。母後知道的,宗室貴戚中,騎術好的姑娘可不少呢。”
樊昭並非古板迂腐之人。
況且,馬球本來就是可以男女混打的一項運動,青年男女們湊在一處說說笑笑,熱熱鬧鬧的騎馬打球。
那畫麵,想想都叫人覺得愉悅。
“母後依你就是。”
“母後,後宮之中,也不乏騎術精湛的妃嬪,比如悅萩表姐。”
樊昭多通透的人,衛泱鋪墊了半天,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都是為了悅萩那個孩子呀。
她的泱兒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樊昭想。
宮裏長大的孩子,發起狠來,連手足之情都不顧,更別說其他情分。
如衛泱這般性情溫厚又純良的孩子,怎麼能不招人疼。
“好,就依泱兒說的,隻要是騎術好的,無論是貴妃還是宗女都可以馬球場上一展拳腳。”
衛泱大喜,她原本還糾結著要怎麼開口向她母後提這件事。
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母後果然開明。
最重要的還是疼她。
衛泱得了便宜,自然得向樊昭賣個乖。
“回頭馬球大會上,母後也會上場嗎?我可是聽姨母講過不隻一回,母後的騎術不輸給我兩個舅舅。”
“是你姨母說的?”樊昭問。
衛泱點頭,“可不,當時寧棠也在呢。”
“是,我娘是曾這麼說過。”
樊昭少見的開懷一笑,“這話可萬不能在你們兩個舅舅跟前說,否則,那兩個人強脾氣上來,非要逼我陪他倆賽一回,為自己掙回些麵子不可。”
“如此說來,姨母說的都是真的了?母後當真贏過我兩個舅舅?”衛泱問。
二舅舅樊暉暫且不論,她大舅舅樊旭可是堂堂中軍大都督,文韜武略,竟然會在騎術上輸給自家小妹?
衛泱汗顏,她母後當年得多生猛多彪悍呐。
“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多少年沒騎過馬了,早就生疏了。”樊昭說,眸色忽然變的有些黯淡,“歲月不饒人,母後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了。”
衛泱想,這世上應該沒有哪個女人不怕變老。
但衛泱敢說,她不怕。
卻怕老天爺不給她這個慢慢變老的機會。
此刻,她真的好羨慕樊昭,羨慕她能安然的坐在這裏,感慨逝者如斯,不舍晝夜。
感慨二十多年的時光,就那樣稍縱即逝。
衛泱好奇,二十年後她會身在何處?
若她還活著,應該已經成親,或許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沒有精湛的騎術可以拿來向自己的孩子吹噓,卻可以跟自己的孩子講,你娘親是怎麼戰勝幾乎難倒所有當世神醫的奇毒,堅強的活下來的。
她能活下去吧?
能等來那一天吧。
衛泱不敢肯定,但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母後眼下正是好時候呢,隻要稍加練習,一準兒還能贏過我兩個舅舅。”
“老了。”樊昭搖頭。
“母後不老。”
“你這孩子,慣會哄我的。”
“我說真的,才不是哄母後呢。”
樊昭淺笑,心中卻淒淒。
心是未老,但身體卻在飛快的衰老著,旁人不知,她自己卻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