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8日
星期四
陰
這一次,一定要離婚。
無論這條道路有多麼艱難!
今天是我和莫南結婚兩周年的紀念日。他前一天還深情款款地說要送我一件畢生難忘的紀念物,我相信,他當時的深情是真的,禮物也已經準備。他從來就是個慷慨而浪漫的人。於是我在浪漫的晚餐和感人的電影後依然期待著後麵的節目。
沒想到的是,後麵的節目卻刺激的超出我的想象。
晚上九點的時候,我躺在路邊的綠化帶裏,隻覺得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我被釘子釘在正地獄的深淵裏。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卻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了。
到現在我還沒明白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怎麼又把自己弄成這幅鬼樣子。
電影散場時人太擁擠,他用胳膊摟著我,生怕我被人群擠到。他常常讓我有種被他寵上天,被他嗬護到無微不至的感覺,可是誰知轉眼他就變成了惡魔,從雲端把我推進地獄。
隻因為我和偶遇的男同學寒暄了兩句。他當時臉色就變了,他用力拉著我走到偏僻的地方,他對我大罵,說我天生一副妖精樣,見誰都想勾搭,我還了一句嘴,他掄起一耳光就扇了過來,然後就是拳頭,然後就是腳。
不足一百斤的我毫無還手之力,第一拳之後我就趴在地上不能動彈了。可是他還沒有放過我,把我拎起來,接連又是幾拳。我就想一條被抽了筋剔了骨的黃鱔,被釘在那裏,任由宰割。耳朵裏在嗡嗡響,他粗重的喘氣和囂罵聲似乎都已經離我遠去,後來或許我這幅死人樣惹惱了他,又沒有反抗,又沒有耍潑的叫罵,這讓他打得十分不過癮,於是他又拽住我的頭發向前拖,路邊綠化帶中的矮小植物劃破皮膚又添了新的傷口和疼痛。疼痛刺激的我又給了他一點掙紮,這讓他添了些興奮,一邊拖,一邊用腳踹我。
就這樣不知走了不知多久,他似乎自己也累了,過癮了,總算放過了我。頭也不回大步離開了。
也許你們覺得這很可怕,確實很可怕的,可我的感覺也沒有你們想的那麼不堪,當他第一拳砸過來的時候確實很痛。很痛很痛。可是,當後來,他的拳腳暴雨一樣不停地向我砸過來時,我就感覺不到痛了。我隻感覺到自己快被他的拳頭砸成漿糊了。
我一個人躺著,不知道躺了多久,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刹車聲,然後是急促的腳步聲,我猜到那是莫南的。氣消了,又回頭找我。
以前也總是這樣,拳腳相加時,他就如惡魔附身,紅著眼六親不認,可是一轉眼,等他氣消了,就化身瓊瑤小說的男主角,要多深情有多深情,悔恨交加,向我認錯,發誓,寫保證書,買鑽戒,帶我去旅遊,到香港購物,甚至一天二十四小時什麼也不做就陪著我身邊哄我,照顧我。我一次次地心軟了,原諒了,並且相信那是最後一次。
這一次又是這樣,他找到我,看著我那眼神充滿心疼,仿佛我身上的傑作與他無關。他脫下外套,將我包起來,然後把我抱起來,放進車子。
快要到家的時候,他殘餘的怒火終於全散,又對我說了對不起。陪著小心扶我下車。我想要揮開他,卻讓自己跌了一個大跟頭。
回到家,他忙前忙後為我放洗澡水,為我找藥箱,是的,藥箱是我們家必備的。
我沒有理會他,徑自走進衛生間。
看了鏡子我還是被自己的模樣嚇住了。兩隻眼睛烏紫又腫大,臉也腫的像豬頭,嘴唇也因為淤血腫得像香腸,棉衣和褲子都被綠化帶裏的灌木劃破,身上被樹枝劃出了一道道口子,像被淩遲過。
我蹲在衛生間放聲大哭了一場。
等我洗完澡開門出去時看到莫南的眼眶也是通紅的,仿佛他在外麵也哭過。
是的,他為我哭,我是可以相信的。
隻是他的誓言我再也不相信了。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說“莫南我們離婚吧”這句話。因為我知道我說完這句話後他的反應。抱著我懇求發誓,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動手,然後會一直逼迫我說永遠不會離開他之類的話。他就是個偏執狂!
沒有讓他上藥,我拿了自己的筆記本把自己反鎖在客房。想要睡覺卻因為身上疼的厲害,腦子裏又亂的厲害,所以無法入睡。
爬起來,忍著身上的疼痛,寫日記。
我今年24歲,在一所小學教書,兼職網絡寫手。
我老公莫南是我以前在大學時候的老師,他比我大十歲,可是不顯老,個子很高,很挺拔,帶著眼鏡,長相很斯文儒雅,表麵看來是絕對和“家暴”這個詞沾不上邊的人。
表麵看起來,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甚至在大學的時候,全校有三分之一的女生都將他視為夢中情人。我知道的,在我們宿舍就至少有四個女生喜歡他。每天晚上熄燈後,談論的話題總是圍繞在他身上。也難怪,巧合的是,本來隻教教育學的他,四年居然都擔任有我們係的任課。
大一的時候是我們《教育學》老師,大二時是我的選修課《紅樓夢研究》老師,大三擔任我們係輔導員,最神奇的是大四他居然又出現在我們英語四六級輔導課的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