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黑,很冷。
像是陷身於深深的極寒冰窖,空洞寂靜,刺骨寒涼。
眼前緩緩出現一道蒼白光,光中隱隱約約站著一個人,她望著那束光,似乎在萬千迷茫中尋著了方向,邁出腳步,柔軟的鞋底踏過之處發出沙沙的聲響,空靈無比。
然而,光一直在那兒,她卻未曾靠近過半步,猶如她與它之間隔了一層穿越不了的迷障。她開始慌了,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眼睛緊緊鎖著光,不願放過,可是她與它的距離,依舊不改。突然,不知踩到了什麼,腳一滑,身體微微向前傾,短暫的一聲驚呼,便直直的撲在地上。
那瞬間,心中生出一股苦澀的泉流。
啪噠——
眼淚從眼眶裏逃出來,冰涼冰涼的,單薄的肩止不住地顫抖,一聲一聲的嗚咽在虛空中無助地回蕩。
“玄兒……”聲音至頭頂響起,她緩緩抬起頭,入眼是一片精致潔白的衣角,再往上是男子幹淨清俊的容顏,他溫和地衝她笑,眉眼溫煦,宛若四月暖陽。
她看到他身後的黑暗盡數褪去,變成無邊無際的白,在這無邊無際的白中,生出一株嫩綠,它瘋狂地抽枝發芽,長成蔭蔭的參天大樹,樹的枝頭一束一束的瑩白小花,爭相開放。
男子伸出白皙的手,掌心握著一朵瑩白,他俯下身,輕柔地把瑩白別在她的鬢上,然後扶她起來,為她理好額前淩亂的碎發。
鼻息間縈繞著男子的熟悉的清香,她愣愣地看著他白色繡著雲紋的衣襟,如同凝視一幅世上最美好的畫。
男子見她這般模樣,心疼地擁她入懷,強有力的心跳就在她耳邊有節奏地響著,她能感覺到他的溫暖,那樣真實,真實得讓她無法相信這隻是黃梁一夢。
如果,真的是一場夢,隻能是一場夢……
她緩緩閉上眼,抬手環住麵前的男子,把臉埋在他的懷中,貪婪的汲取他的溫暖,她道:“如果真的隻能是一場夢……”
“莫怨,求求你,讓我就此長眠。”
呼——
男子身後的瓊花樹悠悠落下一朵瑩白,接著是更多的瑩白從樹枝脫落。風從四麵八方湧來,無數的瓊花在空中飛舞,男子從衣角開始,一寸一寸地化為瑩白的花瓣,她收緊手臂,拚命的搖頭,流淚,搖頭。
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
風聲愈發淩厲,瓊花樹隻剩光禿禿的枝丫,仿佛是這個滿是白的世界裂開的縫,張揚地釋放它的猙獰。花瓣撫過她的臉龐,留下絲絲縷縷淡淡的涼意。
她孤獨一人,靜靜站在風中,任由風吹亂她的發絲,懷中,卻已空無一物。
終於,風停了,一切塵埃落定時,傳來男子縹緲的一聲歎息。
她痛苦地睜開眼,看見一地破敗,以及透過稀疏爛瓦灑下的斑駁日光。動了動僵硬的指尖,破裂的聲音響起,身上有石塊開始刷刷脫落。
一聲驚異尖銳的叫喊刺痛耳膜。
“神像活了!神像活了!九天玄女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