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綰綰睡醒了,夜色依舊如墨,她瞪大雙眼,明明看不見什麼,卻看的很認真,她感覺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來,怎麼說呢,她覺得自己的心裏很空,空蕩蕩的空,就像有風吹過無邊的曠野。
她突然想和誰說說話,誰呢?對,她想不起任何一個人,這很奇怪,怎麼可能有人長這麼大竟然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呢?自己的家人呢?
她覺得自己是有家人的,理所當然的覺得,卻沒有一絲絲關於家人的記憶,這令她吃了一驚,難道她失憶了?
為什麼會失憶?自己是誰?這太瘋狂了。
“唰!”不知過了多久,一聲簾子被拉開的聲音,光線刺入了她瞪的發酸的眼睛,“睡醒了就起來,別半死不活,若是今天賣不了好價錢,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有男人嘶啞的叫罵聲由近及遠斷斷續續傳來,白綰綰揉了揉眼睛,漸漸適應了陽光,和略濕涼的空氣,這是屬於早晨的獨有氣息。
空氣接觸到肌膚有些微涼,她卻來不及感受,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住在籠子裏。
這是一個由粗木打造的簡陋籠子,籠門上猶沾滿了黑膩膩手握過的雜亂印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使用了。
地麵上鋪滿了幹草,還算幹淨,自己就躺在一堆幹草上,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氣息,籠子上搭著半截厚重的黑布,昨夜她眼中的黑暗,是夜色,也是它。
白綰綰坐起身,她抬起自己的手仔細打量,肌膚細膩白皙,指節秀美纖細,一雙纖纖素手,柔若無骨,目光順著衣裙往下,露出一截的腳踝同樣膚如凝脂,無垢無暇,若無嬌生慣養的安逸,斷斷養不出這般的膚質,青衣布裙,同色繡鞋,雖不是什麼上好的料子卻還舒適,看自己這身行頭,不至於住在逼仄的籠子裏。
“真是晦氣,死了兩個,拉出去扔了!浪費老子這段日子的糧食,該死的賤婢!”
之前罵罵咧咧的男聲去而複返,白綰綰看到一個臃腫肥態身穿印滿銅錢的綢衫男人手捏自己肚子,在旁邊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籠子上狠踹了一腳依舊罵咧著往自己這個方向而來,身邊一個點頭哈腰的精瘦小個男子正在勸慰著不時也罵上幾句。
隻聽他說,“您消消氣,好在都是潼城運來的,價錢便宜,有幾個貨色還是不錯,轉手賣了好價錢還是劃算的。”
說著他衝來的方向厲聲道,“快拖出去扔了,省的大哥看了生氣,豬狗不如的東西。”
地上鋪著青磚,磚縫裏流過黑色的汙水,遍地都是髒濕的雜草,一排同樣的木籠裏或坐或躺的都是神色憔悴衣衫襤褸的女子,甚至有的籠子裏塞了兩三個人,更顯逼仄。
白綰綰心中暗驚,原來自己和這些人都是被用來販賣的,隻是不知自己家在何處,家人還有誰,為何自己落到這般田地。眼看著那兩個主宰自己命運的人販子走近,白綰綰不覺間低下了頭,直覺這樣對自己會比較好。
果然,兩人路過時不曾遲疑,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