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有處百餘人的村莊,莊子裏的人都姓秦,所以一直便被稱之為秦家村。
村裏的人們大多務農,每日清晨挑著新鮮果蔬送往城內供應各大酒樓,又或者是王公府邸,在這種太平盛世裏,村裏的人們日子過得一直挺滋潤。
但終歸事有例外。
最近村裏老少爺們,大小媳婦兒最常念叨的,便是村裏唯一的秀才,秦老三家的獨苗苗,秦鍾魔怔了。
說起這秦鍾,在以往的幾年裏,一直都是莊裏鄉親們的驕傲。
自他一歲多張嘴說話,三歲時被他老娘抱在懷裏去鄰村聽了場大戲,回家之後竟然一字不落的把那出戲的詞兒全背了出來,當晚,秦鍾的老爹秦老三悶了碗梅子酒,第二天便進城賣了家裏的一頭牛,開始一心一意的供秦鍾念書。
要說這秦鍾的爹娘也是沒福分,秦鍾十五歲便中了秀才,同年,秦老三夫婦竟雙雙撒手人寰,隻給兒子留下了幾畝薄田,一間破房,一頭老牛。
這秦鍾自小念書,粗活累活從未沾過手,沒了爹娘,鄉裏鄉親能幫襯的都幫襯著,但至此之後,他便再無一次及第。
家裏能賣的全給賣了,可離金榜題名依然遙遙無期,某一天早晨,鄉親們忽然發現秦秀才已經連著好幾天沒出門,心裏合計別不是這孩子一時想不開訓了短見,那他老秦家可真就是絕了後了。
心急之下,鄉親們撞開了秦鍾家那扇破爛不堪的木門,隻見秦秀才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嘴巴喃喃著些什麼。
鄉親們仔細聆聽,才聽出秦鍾說的是啥。
“餓......餓死我了.....”
聽清了秦鍾的訴求,當下便有好心的婆婆回家盛了碗稠稀飯,一口一口的喂給秦鍾,等他稍稍恢複了些許精神之後,便開始不斷安慰。
什麼今年沒考上還有明年,明年沒考上還有後年,後年沒考上,大不了安心伺候莊稼,何必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隻是那秦鍾呆滯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看著眼前這些粗布短衣的莊稼漢子,鄉下村婦,不知為何又突然欣喜無比。
連菜刀都提不起來的秦鍾跳下床,虛弱的身子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撥開一層又一層圍觀群眾跑到外麵。
望著從未見過的湛藍天空,嗅著泥土青草的芬芳氣息,秦鍾大吼一嗓子,隨即整個人便又像灘爛泥般倒了下去。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婆婆又往秦鍾嘴裏灌了碗米粥,看著小秀才總算是又活了過來,人們這才放心散去。
隻是這秦鍾差點兒餓死又被救回來之後,整個人就像是魔怔了般,天天跑到村外的小河邊兒,啥事也不幹,也不捧著本書背誦,就是盯著水麵看,百看不厭,一邊看還一邊兒傻笑。
聽某家路過的男人說,秦秀才真是瘋了,嘴巴裏一直不停念叨的是......媽呀,真好看,怎麼會這麼好看,我的天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實在的說,秦秀才從小嬌生慣養,秦老三夫婦沒死之前,他家的日子過得一直湊活,秦鍾生下來便細皮嫩肉,長大之後更是一表人才,讀書人要的就是身形單薄,仙風道骨,秦鍾更是其中翹楚,十裏八村的大姑娘們隻要見了秦鍾,誰不是回家要死要活的求爹娘找人說媒去的?
那幾年裏,媒婆都差點兒把秦鍾家本就搖搖欲墜的門檻兒給踩塌了。
那時候秦老三夫婦可是眼睛長在天上,心中無比堅定自己的兒子將來一定會狀元及第,成親,急什麼。等秦鍾當了狀元,那時候這些個村裏姑娘,土老財家的閨女,怎麼還配得上自己兒子?
所以就連城裏某個地主老爺派來的媒人,都被秦老三毫不留情的轟了出去。
總而言之,秦秀才長得確實好看,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小嘴兒一年四季比大姑娘的還紅,就算現在穿著全是補丁的破衣裳,依然遮掩不住他的美貌。
小河邊。
秦鍾蹲在地上,癡癡的看著水麵上倒映出來自己的容貌,忍不住伸手去摸,已經看了好幾天了,但依然還是怎麼看都看不膩。
“傑作,傑作啊。”
秦鍾摸著自己的眉眼,讚歎道:“這鼻梁,這大眼睛,這充滿膠原蛋白的皮膚,這小子都被餓死了怎麼還這麼好看?”
“這放在上輩子,秒殺所謂的小鮮肉啊。”
每念至此,秦鍾便咬牙切齒:“想我當年承蒙師恩,成了內家拳第不知道多少代傳人,師父臨死前把武館交托於我,要不是因為我長得醜,師妹這個賤人,怎麼會跟殷齊那小白臉一起謀我財害我命?”
說完,秦鍾站了起來,仰天長嘯:“老天爺,你也可憐我對不對,所以才補償給我這麼個俊俏的身體,讓我重新回一次?”
“老子一定好好活!”
秦鍾咬牙切齒說道:“以一個帥哥身份!”
秦鍾回想起了前世,他是東南最大武館的主人,他的師父,更是當代武學大家,自被師父收養後,便把畢生修為全部教授於秦鍾,無論詩詞歌賦,還是造詣,在秦鍾三十歲的時候,便名揚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