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力氣被抽幹一般，慕少衍背靠著牌樓柱慢慢滑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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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聞千語死訊時的那種難過和無措再次彌散開來，絲絲縷縷的疼痛漫上心頭，密密匝匝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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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足以讓他借此轉移部分注意力，暫且忘卻千語之死，以緩解其帶給自己的悲傷。然而，白衣女子的出現，卻不可抑製地讓他又想起了千語。盡管他們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地方一樣的話，大概也就是那雙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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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千語的眼睛從來不會流露出那樣淡漠而空洞的神色。記憶裏她的眼神，一直是溫柔而良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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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的時候千語隻十四歲，尚不及及笄之齡，他自己也不過十五歲的年紀，但對她的感情卻並未因為分離而變淡，反而隨著年齡的增長與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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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最初的最初，他對千語的感情隻是年少懵懂時的單純喜歡，並沒有到那種刻骨銘心的地步。可是時間卻讓他的喜歡發酵發醇，變得愈久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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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和宮學藝的那五年裏，他時常會想象千語長大後的模樣，想象著再見時對方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每每思及此，心裏便有滿滿的幸福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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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比期待著與千語再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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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實竟完全與他期冀的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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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千離口中聽到千語的死訊時，慕少衍真的有種天地崩裂的感覺。——即便對此，他其實早已有了覺悟和心裏準備。但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下子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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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來一直支撐自己的理由和借口刹那間分崩離析，但千語這個名字，卻早在尋找她下落的那些時光裏，化為了刻進骨子裏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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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很多事情，那些深埋在記憶裏的回憶，那些午夜夢回之際會反複記起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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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仰起頭，慕少衍將手臂放到眼睛上，喉嚨裏低低地發出一聲像笑又不像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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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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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不禁又再浮現出白衣女子消失前看他的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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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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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包含了某種無法言說的眷戀和不能宣泄出口的怨懟的清冷決絕，慕少衍不明白為何她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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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是什麼人呢？為何會阻撓自己抓莫玄？還有她身上的氣息，非人非妖，似人又似鬼，他竟無法看出她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