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妧暗暗下了決心。又細細想了想方才念瀾說的話,不由得眉頭輕蹙。
“這些話在我這裏說說便罷了,若傳了出去隻會叫人家嚼舌根子,說咱們相府管教下人無方,連帶著爹的形象恐怕都要大打折扣,白白落了話柄。”
念瀾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念瀾知錯。”
門外突然來了一個下人傳話。
“小姐,相爺讓您速速前去前廳。”
影妧有些奇怪,好好地叫她去做什麼,況且向來前廳都是會客的地方,以往爹爹召見都是在他的房裏或院中,難道來了什麼客人?影妧懶得多想,讓念瀾略微整理了下妝發,便趕去了前廳。
——
前廳。
相爺端坐在主位,他的右手邊坐著一位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約莫不過十八、九的歲數,可舉手投足間又有著不可言說的霸氣,眉眼間雖有柔情,卻仍帶有冷意。一時,偌大的廳中眾人靜的不敢發出絲毫聲響,因為他們都知道,得罪了上頭這位爺,那可是比死還要恐怖的。一時氣氛陷入尷尬之中。
相爺終於坐不住,出聲緩和了這空氣中流淌著的尷尬氣氛。
“不知言公子今日光臨府上可有何事。”
男子嗤笑了一聲,令人不寒而栗。
“怎麼?無事就不能來找相爺喝杯茶嗎?倒是相爺,怎的對小侄這般客氣,小侄作為晚輩,相爺如此便是讓小侄心中不安了,相爺可是惱了小侄數日未曾拜訪府上?那今日小侄就先賠個不是。話說回來,家父可時常掛念著相爺,最近嘮叨又多了些,日日念叨著定要破了相爺您的棋局,小侄隻盼著相爺能賞賞臉,陪家父下下棋,說說話,也叫小侄少些煩事。”
相爺額頭一滴冷汗滑落,他知道眼前之人雖年紀輕輕但小覷不得,最擅長的便是話裏藏刀,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卻總能達到他的目的。他也隻能笑著說。
“世侄說的哪裏話,我怎會惱了你,正好這幾日忙著小女的婚事,弄得我是身心俱疲,倒忘了與令尊的約,令尊竟不惱我,還這般相邀,我自然不好再推拒,明日我便去言府登門致歉。”
這時言勳溫潤的笑容方複現。
“那便有勞相爺了。”
這時,入口一道靚麗的身影出現,隨即而來的是天籟般的嗓音。
“爹爹,女兒來遲了,還望爹爹恕罪。”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雙眸似水,略施粉黛,卻掩不住絕色容顏。杏色雙碟細雨寒絲水裙,腰間一根白色織錦腰帶勒住細腰,顯出窈窕身段,清雅又不失華貴。純淨明麗,質地輕軟,色澤如花鮮豔,且散發出芬芳的花木清香。淡雅脫俗,秀麗天成。
影妧上前微微福身,守著禮數。眼角瞄到一側的言勳正雲淡風輕的品茶,腦海中不住的回想起那日他在她園裏的種種舉動,可今日他居然還敢堂而皇之地與她的父親談笑風生。她一時恍惚,腳步有些輕飄,一把撐在了身後念瀾的身上。
相爺臉色大變,言勳亦是,他眼裏流露出的那深深的擔憂被影妧看在眼裏,言勳上前一步拉過她緊張的詢問。
“可是身子還有不適,那便靜靜養著就是,是誰讓你來回奔波!身子怎麼折騰的起!”
言勳怒火上來了,廳中人人都深感危險正在一步步蔓延著,而喚影妧而來的相爺更是滿頭大汗,不知作何解釋。影妧瞧著氣氛不對,看著一個個都十分畏懼言勳的樣子,哪怕自己威風的宰相父親都是如此,心裏有些訝異言勳的身份,卻也主動開口解釋。
“不過一點路而已,哪就這麼嬌氣了。與任何人無關,是我自己久病纏身,爹爹覺著我常日隻在我自己院子裏待著,久不見人,要是他日見了生人失了分寸可怎麼好,恰好你今日來,爹爹便叫我出來走走,免得整天呆在房裏不見人。”
語罷,影妧不可置否地笑笑,讓人覺得這就是一件小事而已,言勳也隻好作罷。他鬆開她的手,讓念瀾扶她坐下,他也坐回原位,動作優雅而高貴。端起茶,輕抿,朝著相爺開口。
“今日小侄登門拜訪,並不是閑來無事,而是有份禮物要送給妧妹妹,妧妹妹三日後便要嫁人了,這就當做小侄送的賀禮吧。”
相爺想事情絕不這麼簡單,他若真想送禮,大婚那天自然會邀請他,他那時送再合適不過了,何必今日多此一舉。相爺正要推拒,下人卻已將賀禮抬了上來,眾人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一套…華麗的…完美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