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過後,於繁紅腫著雙眼將印染畫布取下,放進了雜物間。然後拿出了她和莫闌一起完成的一幅黃色鳶尾花的畫掛了上去。她站在畫下,沉思了很久,最後走進工作室,打開燈,檢查著明天要送去的禮服。
愛情這東西,得不到也沒什麼大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於繁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沒有緬懷過去,沒有哭泣。她善於掩藏情緒,所以在樓下看到椅在車門旁的彥詢時,她呼吸僅僅一滯,然後微笑著說:“大忙人今天有空?”他站直了身體,淡淡的笑:“莫闌說今天你要去送禮服,讓我過來充當一下司機。”於繁的臉部有一瞬僵硬,然後很客氣的說:“那麻煩你了。”
車廂裏是很壓抑的空氣,於繁打開了車窗,感受著秋日裏微涼的風。彥詢開口,:“明天你有空嗎?”於繁回頭:“嗯?”他眼睛看著前方的道路:“明天有一場攝影展,我想邀請你去。”於繁想到了遠在歐洲的莫闌,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最近很忙,衣服訂單太多。如果莫闌在國內就好了。”彥詢沉默了,然後氣氛就更加凝重了。
好不容易到達了目的地,她逃也似的下了車。
製定禮服的,是一位有名的模特,asad。於繁與她約好了今天去攝影棚送禮服,但是當於繁將那件旗袍式的禮服送到處時,那位模特卻輕輕用手指挑起了禮服,麵上是輕佻的表情:“繡工一般,而且圖案太俗,俗不可耐。”於繁一時有些生氣。
她所拜師的唐師傅是蘇繡的傳承人,蘇繡的特點是華而不俗,穠而不豔。這件旗袍她應了asad的要求,用了淡粉色錦緞為底,用了滿底花的繡法,多種花卉,用色素淨,整件旗袍整體呈現出一種雍容大氣的感覺。並且她自認自己雖然沒有學到唐師傅的精髓,但是經過這七年的磨練,她也知道自己的繡工絕不會是“一般”
於是她說:“asad小姐,這件旗袍是我花了三個月趕製出來的,怕您趕不上紅毯節,所以難免有些細節上的疏漏,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您穿上一定很漂亮。”asad卻又打量了旗袍上的盤扣:“這盤扣我不滿意。”於繁覺得這位模特小姐純屬雞蛋裏挑骨頭。她向前走了兩步,指著領口的花蕾扣說:“采用花蕾扣是為了和旗袍刺繡相呼應。”asad一聲嗤笑:“呼應什麼?萬花齊放?”於繁看著周圍開始打量的工作人員,她歎了口氣,如果是莫闌在這,一定會說:不好意思,我覺得你配不上我的萬花齊放。但她是於繁,所以她說:“那asad小姐,那您喜歡什麼樣式的盤扣?我拿回去改。”asad將禮服丟回了原地,抱著雙臂:“她們向我推薦你時,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唐師傅的嫡傳弟子?嗬,蘇繡也不過如此。”於繁臉上冷了下來:“asad小姐,請您說話放尊重一些,我……”“如果不喜歡請直接開口,別在這裏拿你的無知侮辱人。”彥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於繁的身後,asad看到彥詢表情很驚訝,周圍也有幾個攝影師在向他打招呼。彥詢卻隻是將於繁拉至身旁,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護著她。
於繁看著彥詢的側臉,鼻梁高挺,眉頭皺起,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往事。
那是她的第一筆訂單,那時她才大三,跟唐師傅學到的手藝不多,所以衣服難免精致不足,加上送到時遲到了半天,那位客人就在那數落她。那時的她隻顧低頭道歉,心中委屈得想哭,卻不知何時彥詢來到了她身旁。那時的於繁隻知從淚眼朦朧中看著彥詢的模樣,讓她很安心。
處在明亮攝影棚的於繁突然眼中有些澀,能護得了她多久呢?她推開了彥詢,表情微冷的看著asad:“asad小姐,蘇繡是四大名繡之一,傳承的是淡然,優雅。但是我在你身上隻看到了狹隘。這件禮服我收回,定金會一分不少的退還給你。”說完後,於繁立刻將禮服裝進了禮盒之中。
asad卻拉住了她,笑容轉變得有些生硬:“我隻是有些細節不滿意,並不是不要這件禮服,原諒我剛剛的話。”於繁看了看收了凜冽氣勢的asad,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裝好禮服後她拉開了asad的手:“告辭。”asad的表情有些尷尬,她看向彥詢:“eden,這是你的女友嗎?”於繁提起禮盒的手一滯,笑了:“asad小姐,你放心,彥詢先生隻是我的房東,所以你不用擔心和他有什麼工作上的衝突。”於繁說完後,沒有發現彥詢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彥詢似乎有些生氣,走出攝影棚時,腳步很快,於繁差點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