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黑煙漸漸散去,山之巔方圓百裏死寂沉沉。
一個身著浮誇鬼魅的灰袍,手裏拿著一柄一尺八長的短劍,周身團團黑氣環繞的男子站立在一塊石碑之上,灰袍之下隻露出他那兩個漆黑眼框,身下的石碑則清清楚楚地刻著“噬魂洞”三個血紅大字。
“師兄,你看到了嗎,這幾個字就是用那些愚蠢的人類的鮮血寫出來的,師兄你可喜歡啊!”
灰袍男子指著腳下的石碑,時而低沉若丁壯、時而尖細若嬌娥的聲音在這個死寂的山巔響起。
“為了風鈴那個賤人,你要殺了我麼?師兄,你不是說此生此世都不願再與我相見麼,可你還是要為了那個賤人屠殺我,你還是我的師兄麼?”
這話正是說給在他對麵五裏之外淩空而立的紫衣少年聽的。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莫要再花言巧語蒙騙於我,今天就為這山底之下被你殘害千萬亡魂陪葬吧”
言罷,天邊已露出紅日的一角,那零散的紫氣慢慢地聚集起來,越來越濃,霎時間周圍的空氣如寒冰般凝固。紫衣少年手中劍環繞的劍氣也由雪白慢慢變成了泛紫,但其淩冽的氣息卻依舊未減分毫,眼神更是充滿了殺意。
“你當真是不肯放過我了”
“魂滅”
石碑上的灰袍男子似是感受到了寒冷的殺氣,手中迅速凝聚劍氣,一劍朝著劍氣尚未凝聚完全的紫衣少年刺去,想要先發製人一劍擊殺他,手中劍氣越來越濃,直破紫衣少年的護體罡氣向著心髒處刺去,卻料想不到紫衣少年腳尖一點便飛入更高一尺的空中,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轉瞬之間,紫衣少年揮起手中的劍,寒冰般的劍刃出現在灰袍男子麵前,灰袍男子握劍手隨即顫抖了起來,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向他襲來的鋒芒。
“你……居然已經入修羅道”
紫衣男子俯視著已完全處於下風的灰袍男子,腦海忽然閃過了一絲動容的念頭,但馬上又被壓製了下去,在心中默道“我不可再心軟”,凜冽的殺意重新浮現。
“想要先發製人麼,你來不及了,天已經亮了,你的屍毒匕永遠也不可能戰勝我的雪靈劍。就像邪惡永遠沒有辦法戰勝正義。”
“隕殺”
紫衣男子手中劍鋒一轉,並未離開原地,揮手又是一劍,那凜冽的劍氣迅速掠向著灰袍男子。灰袍男子提劍凝聚護體罡氣阻擋那來勢洶洶的劍氣,卻明顯已是垂死掙紮之勢。
宛若一陣颶風劃過,灰袍男子順勢被紫色的劍氣震飛了去,那原本用來遮擋他容顏的篷帽也滑落了去,坦露出了他精致不可方物的麵龐,還有那雪白雪白的皮膚。
除去那漆黑的眼眶沒有絲毫的生機之色外,怎的看也是像個文質彬彬,心地和善的翩翩少年,全然不像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
“嘭”的一聲巨響,灰袍男子撞落在石碑旁,吐了一口濃鬱的黑血,此刻已是命懸一線,原本完好的石碑也在他撞上去的瞬間斷為兩截。
此時,那天邊的紅日已是全現,金色的光線照在灰袍男子身上,原本雪白的膚色開始變得彤紅,一縷縷白煙冒起,他大喊了一聲“我不甘心”便整個人如水霧一般散去,化作了一灘黑水。
天邊紅日耀眼,山之巔一片光明之色。
紫衣男子彎身拾起灰袍男子遺留下的短劍,眼裏盡是憂傷之色。
“她的魂魄已被震碎,留你在這世上也隻是禍害,不如就讓你隨了她去吧。”
紫衣男子將兩柄劍同時往空中一拋,兩手同時結了法門手勢,兩劍便在空中兩兩相撞。
一聲尖銳的聲響,一陣刺眼的光芒,山巔便恢複了原本的死寂,兩柄寶劍就在這光芒之中消失了,連一粒塵埃都沒剩下。
片刻之後,一團金色的光芒漂遊在空中,紫衣男子伸出手掌,那光團一隱一現,便已出現在他手中,嘴唇微動對著掌中這團金色的光芒低語道:
“好了,回去便立馬幫你重新鑄一個新的安身之所就是,比之前的好上數百倍,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言罷,另一隻手袖袍一揮便化作一縷紫煙,消失在了山巔。
紫衣男子消失的同時,那先前灰袍男子所化的一灘黑水卻突然像是活了一般朝土裏滲了去,原本被光明籠罩的山頂,又一點一點地回歸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