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昨晚又下雨了吧?”此時此刻,瓊華宮寢殿內,鵝黃色的紗帳阻隔了眾人的視線。鵝黃色紗帳外,一黃衣女子靜靜的站立著,身後跟了好些著淺粉裳的宮女。
“回公主,昨晚那場雨下了好些時辰,想必瓊花又落了不少了。”說話間,隻見那黃衣女子將那鵝黃色紗帳挽起,幾個宮女捧了盥洗物什,跟在她身後魚貫而入,對著床上的人微微屈膝行禮。
“蝶兒。”
“是。”說話間,少女已徑直起身,掀起床帳站在了床前。那黃衣女子取了身後一宮女手中的衣物開始替少女細細穿戴。其餘人皆各司其職散開去了。
“公主,大皇子剛剛派人來了,說是請您一會移步香閣,去說會話。”
“嗯,知道了。待會用過早膳你便服侍我過去吧。”
“是。”
待得收拾妥當,一行人前往香閣之時,已是一個時辰後了。
而此時禦花園,香閣前,一玄衣少年正靜靜的站在瓊花樹下,任由那和煦的陽光和著紛揚的瓊花瓣灑落肩頭。
“慕哥哥!”聞聲望去,隻見一紅衣少女姍姍而來。微風拂過,那紅色的衣袍與漫天飛舞的瓊花融為一景。
“隨心,怎的才來?”少年滿臉笑意,寬大的衣袍下的手觸到那冰涼的物什,想到自己即將要離去,那溫暖的笑意又被收斂。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這春日好眠,我還不好好把握時機好好睡一睡,待得半月,你們又該說我消瘦了。也虧得前些日子你命人送我那些香料,這些日子好睡不少。”
“隨心,”少年看著少女,滿臉的無奈,欲言又止,手忍不住輕輕撫了撫女孩的臉頰。
“好了,”見少年是有幾分惆悵,心知定是出了什麼事而他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得轉移注意力,看了看身後的香閣,“不是說叫我來香閣嗎,怎的又在這瓊花樹下吹涼風了?”
“我見這花開的正好,你素來是愛花的,這樣的美景,你又怎肯錯過。便在這裏等你過來。”說罷,莞爾。
“隨心。”
“嗯?”
“今日是你生辰。這是我給你的生辰禮物,你可喜歡?”慕暘自袖中取出了一隻花簪,遞與隨心。
“好漂亮的花簪!我很喜歡,謝謝。”
“來。我與你簪上。”說罷,慕暘輕輕為隨心簪上簪子。
“可是好看?”隨心向慕暘笑笑。陽光剛好落在少女微微仰起的麵龐上,隻一刹那,不知是那少女明媚的笑容,還是那四月的陽光,晃花了眾人的眼。而那笑容,亦成了慕暘此生唯一想要靠近的溫暖。再往後的日子裏,窮其一生尋找而再不得。
“嗯。很好看。很適合你。”少年仔細的看了看,終於點了點頭。
“嗯。”隨心專注的看著這漫天的瓊花。
“隨心,我要回國了。”慕暘在內心暗暗糾結著,終於還是說出了口。“待得你及笄,我便來求娶,可好?”
“慕暘!”少女聽了這話,卻不住的跺腳,臉色緋紅。
“你先聽我說完。你頭上的簪子,可是我母後要給未來的兒媳婦的,今日我將它給了你,自是認定你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妻子,待你及笄,十裏紅妝,我在燕國等你回家。”
“這話,你與我父皇母後說去!可莫要覺得我好相與,就將我騙了去。”
慕暘細細的看著眼前這尚不能稱之為女子的少女,緊緊擁入懷中。天邊吹來一陣風,紛紛揚揚的瓊花如雪般飄落,似乎要將這兩人埋葬在這寂靜卻又美好的時光中。
這一年,雲國國曆兩百一十六年五月,在雲國宮廷—皇庭—唯一的一株瓊花樹下,這十五歲的少年和十三歲的少女隻是靜靜的相擁著。紛紛揚揚的瓊花見證了這一場小小的約定,卻是讓他們用一生去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