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靛藍,黝黑的天空下閃爍著幽幽光芒。
夜色下,一個黑衣少女紮著馬尾,站在世界之巔雲天大廈最頂層打著單眼,白皙修長的右手拇指與食指上嵌著一塊彈珠大小的藍色寶石。
奇異的是,這通體幽藍的寶石正中心的位置,有一縷極其微弱的紅光,極淡,似有若無,在整體幽藍之下尤顯獨特別致。
而這,並不是它的敗筆,恰恰相反的,正是因為有了這一點紅光,猶如湛藍大海中堪堪點綴的一株血紅珊瑚,藍寶石才顯出它獨有的價值,使許多人趨之若鶩,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暗中相逐。
在各色覬覦寶石的無數人當中,其中就有秦暮暮師徒倆。
晚風掠掠,吹開了她的長發,一兩綹飄到了她略顯疲憊的小臉上,發梢遮住了漆黑如墨的明亮眼珠子,卻抵擋不住那魅惑人心的勾魂一笑。
這就是傳說中常年煙霧籠罩下的喜馬拉雅山最西北端至今唯一盛世出產的天然礦晶藍寶石——瑪拉之星啊!
秦暮暮驚歎了一把,打了個響指,正準備收工結束她出道以來第一次勞動成果全歸自己的光榮偷盜任務。
忽然,黑暗的天際一道亮光閃過,如蓋蒼穹上高懸的一彎朦朧新月很快被墨色雲層掩蓋,龐大的天際轟隆飛出絢爛的光波。
媽呀,這兒也能看到極光?
小心肝一跳,抬手就欲掩住強光之下最易受傷的雙眼,渾然不覺手中的瑪拉之星原本幽幽的淡藍之光已然變成了璀璨耀眼的白光。
兩道白光相撞,碰出萬丈光芒,在原地圍繞著瑪拉之星轉動,宛若銀河之中滔滔不絕的星河之水在強力下攪亂時晃動的漩渦。
天旋地轉,強烈的罡風刮得耳旁嗡嗡鳴響,秦暮暮沒來得及抓住天台上的柱子什麼的,就被卷進了一場猛烈的洪流。
“擦,末日來臨啊?死老頭子也不提前吱一聲!”怪不得他今天這麼大方讓任務所得全歸了自己!
罵完,一股源源不斷充的奇異力量斥著她的身體,巨大的吸力從她背後襲來,身子似乎要炸裂,疼痛,煎熬,萬劫不複。
世界,一片昏暗!
*
痛,胃痛!
秦暮暮是被腹中撕裂般的絞痛給刺激醒的。
她知道自己胃不好,但也不至於疼到這種地步吧?
強忍著疼痛奮力睜開雙眼,入目的景象生生沒給她嚇出一身冷汗。這是哪裏?
牆壁上裂開了好幾道痕的土坯房,房頂是天空中陽光照射下來的光線,印在她臉上成了點點光斑。左邊是個灶台,灶台上隻有一鍋,一瓢,一鏟,兩隻破瓷碗,右邊是一張殘破不堪的低質量木桌,看不出年份,現已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壽終正寢的可能,中間……
中間是一張用稻草鋪成緊靠牆壁的床,目測擠擠能容兩人,“床”上有兩層薄薄的被單,打滿補丁,洗得發白看不出原本顏色,而她,此刻正是躺在這唯一的一張勉強能稱得上床的草席鋪上。
難民窟!
見此情形,秦暮暮腦海中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被那一陣漩渦卷到了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難民收容所,那個堪稱世界上最為貧瘠的土地上生活著數以萬計的難民的難民窟!
有什麼比被卷入難民窟更讓人難過的?雖然她有辦法回去,可必須得經過千辛萬苦。唉,真叫人……桑心呐!
對了,瑪拉之星!秦暮暮眸光一閃。
欲往平時慣用的布包袋袋裏掏,忽而雙手頓住,淚流滿麵。
她的袋袋呢?
別說袋袋了,就連她的衣服都被換過了,是破爛不堪的乞丐普遍著裝,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不消說,她好不容易偷出來的瑪拉之星,沒了,不是被那一群難民給扒了就是當初卷進漩渦的時候弄丟了。
可惜啊,沒給師傅好好炫耀一通就落入了別人的口袋!
惋惜無用!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就算她手上有著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也會被洗劫一空,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難民。
外頭一陣風刮過,沉悶的屋子裏清涼了許多。砰地一聲,那張搖搖欲墜的木桌子此刻正式宣告圓寂。
一陣難聞的刺鼻氣味傳來,秦暮暮識得,那是屍體開始腐爛發出的腐臭味。
屍體!
這個意識進入腦電波,一向淡定得就連被摳門師傅痛宰了也不會輕易露出表情的秦暮暮神偷大人,臉上終於露出絲絲裂痕,一陣青一陣白,表情恐怖,像是吃了一萬隻黏過屎的死蒼蠅。
難道她真的被卷進了她最討厭的難民窟,那個一天死好幾萬人的難民窟?
“嘶!”腦中一陣劇痛,不屬於她的一股記憶強行灌入,時而模糊時而很清晰。靠,這是什麼東東?
誰的記憶那麼亂七八糟?
記憶裏,兩個人影映入。
首先一張老女人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白發蒼蒼,背影佝僂,枯老粗糙的手凍得通紅,裂開了一道道血紅的口子。沈媽媽!這是一個關於叫沈媽媽的女人的記憶,記憶片段層層疊疊,出現最多的就是她劇烈地咳嗽著在井邊打水洗衣服的場景。
記憶裏的另一個人……
秦暮暮仔細辨認著,長發,長須,長眉,衣衫襤褸,行為怪異,樣貌猥瑣,眼神輕佻……落水,秘籍,練功,神秘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