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辭根散作九秋蓬(2 / 2)

“本應是小弟前去兄長府上,但礙於目前的局麵遲遲未至,如今卻煩勞兄長親自探望,小弟愧不敢當。”

“什麼敢當不敢當,兄弟之間,誰拜訪誰不一樣。”諸葛瑾拉過其弟,仔細打量一番,欣慰地說道:“二弟之才,本就十倍於我,如今終於可以一展宏圖,真乃我諸葛家之幸事。”

“兄長謬讚了。兄長現在亦是深受孫將軍重用。兄長處世之道,才是我應該學習的。”

看著他二人在門口這樣親切地你一言、我一語地把我晾在一邊,我忍不住上前煞風景地插嘴道:“黃月英也拜見兄長!”

諸葛瑾聞言一愣,不置可否地看看諸葛亮。諸葛亮隻得介紹道:“這是黃月英,字宛貞,目前與弟同仕劉皇叔,資質頗深,然而頑劣成性,兄長勿怪。”

我心中雖抱怨著:明明是你說我去“拜見闊別已久的兄長”,嘴上卻善言道:“我與孔明親如手足,他的兄長亦是我的兄長。”

諸葛瑾這才了然。“與吾弟相交者,皆性情豪爽、腹藏經綸,能認識宛貞是我的幸事。”

待三人入屋內坐定後,諸葛瑾開口問道:“孔明,均兒可好?”

“子衡一向懂事穩健,兄長不必惦念。”

“這就好,這就好。”諸葛瑾有些出神地說:“一晃這麼多年過去,如今均兒也長大了。說起來,還是我這做兄長的沒有盡到責任,把均兒丟給當時尚且年幼的你照顧。孔明,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兄長怎能如此說,當年叔父尚未過世,兄長便承擔起整個家族的重擔,隻身來到江東投效吳侯,每次都會將俸祿送往家中,才使我們免受貧困之苦。若無兄長,亦無我兄弟二人。”

“時過境遷,我兄弟情誼卻從未淡化,好!”諸葛瑾大笑道:“今日相會,隻敘舊事,不談其他!”

我與諸葛亮對視一眼,諸葛亮言道:“兄長有事,又何必藏於心中?就算吳侯派兄長來說我,我又豈會在意?”

“孔明怎會知道?”

“吳侯雖年幼,卻有識人之明。我那微薄的才氣,幸得吳侯看重。吳侯先是以周瑜之名除我,發現此路不通後,定會使軟來招降。兄長便是他的第一步棋。依我看,兄長既在吳侯帳下,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我扭頭看著諸葛瑾,像是在等一場好戲一樣地等著聽他用什麼樣的方法勸降。出乎我意料地是諸葛瑾搖搖頭道:“孔明,吳侯不了解你,為兄還會不了解你嗎?”你性格雖說隨和,但卻極有主見。隻要認定了的事,你必定會執著到底。當年十五歲的你為了師從水鏡先生,甘願大冬天的冒著風雪在其府外連續佇立兩天兩夜,那場景猶在眼前,如今也是一樣。既然你選擇出山相助劉皇叔,為兄相信,此人身上一定有足以令你折服的地方。孔明,不論你做了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

“兄長真乃大善之人!”諸葛亮歎道:“不過,弟亦不會使兄長為難。兄長回見吳侯時,可以如此稟報???吳侯必不會怪罪。”

“諸葛大夫,他怎麼說?”孫權將諸葛瑾引入府中。

諸葛瑾苦著臉道:“我那弟弟,本事日益見長,瑾有負主公重托啊!”

孫權麵色一沉:“孔明還是不肯同意?”

“唉。我本欲以先賢伯夷、叔齊之事說他,可他卻搶先說道:‘伯夷叔齊兩兄弟在同一陣營,最終共同餓死於首陽山,至死也不分離。當今天下中,劉皇叔可謂真英主也。’竟建議瑾去投效劉備。他說這樣一來,我二人也免受親人離散之苦。”

“諸葛大夫,經孔明先生如此說,您究竟是何意?”孫權頓覺不安。

諸葛瑾對孫權深鞠一躬,正色道:“孫家對瑾恩重如山,瑾終生隻願效力於吳侯一人,吳侯安心便是。”

“如此就好。”孫權鬆了口氣:“否則說服孔明不成,我江東又反而失一重臣。此次勞煩大夫了。”

我這邊相安無事,可不知吳侯又會出什麼計策。諸葛瑾憂心忡忡地想。

孔明,真是身處險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