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夜兼程,馬不停蹄趕回王宮,容恬等身上早已滿布土塵,個個臉上都蒙了一層黃泥,累得不成人形。
瞳劍憫聞訊趕來,愕然道:“大王怎麼趕得這般急?瞳兒牽掛大王,說要把太後病情好轉的消息早日告訴大王,親自往大軍方向去了,難道大王在路上沒有碰上?”
“碰上了,我命他到大營去。”容恬腳不停步,邊走邊匆匆地問,“太後病好點了?”
瞳劍憫隻好快步跟在身後:“好多了,昨天已經不用再進湯藥,可以出花園走動。大王這是趕著去哪?”
“太子殿。”
進了太子殿,景色依舊。鳳鳴特意命人製作的,可兩人共坐的大秋千上沾了兩片落葉;他喜歡半躺著吃秋藍新做的點心的石床光滑可鑒。
秋藍等大侍女沒有跟來,太子殿中都是負責打掃的下等侍女,見大王忽然出現,驚惶失措匆匆行禮,都乖乖離開溜得無聲無息。
輕輕舉手,正殿廳門“吱”一聲徐徐打開,看著熟悉的景物擺設,仿佛處處都有鳳鳴的影子,容恬忍住心中激動,悄聲道:“鳳鳴,我接你來了。”
四周寂靜,哪有半點回應?
他耐心喚了兩聲,身後傳來一把怯怯的女聲:“大王,招回魂魄的事,恐要法師在旁邊指點。”
原來是采青。她隨著容恬回都城,雖然坐在馬車上,也吃盡了顛簸之苦,臉蛋瘦了一圈,憔悴許多。
鳳鳴出事時身邊俱是親信,其中隻有采青是新人。單為這點,容恬已經對她起疑,因此不願她留在鳳鳴身邊,特意命她隨身伺候。
容恬深深看她一眼,才點頭道:“不錯。”揚聲喚來殿外侍衛,吩咐道:“請鹿丹國師過來,他要的各種藥物,本王已經吩咐給瞳劍憫,頃刻便可備好。”
侍衛領命去了。
采青垂手站在容恬身邊,渾身都不自在,蒼白著臉等了半天,不聽見容恬吩咐,自行到廚房取了熱水,泡了香茶端到廳前。
“大王,請用茶。”
容恬一路勞苦,正覺得口渴,剛要接過,方才派出去的侍衛忽然氣喘籲籲跑來,臉色怪異地跪倒稟道:“大王,鹿丹國師死了!”
“什麼?”容恬勃然色變。
“哐當”一聲,采青手中茶碗滑落,在光滑的石地板上摔個粉碎。
容恬猛退兩步,好不容易站穩了,剛要詳細查問,瞳劍憫恰好推門而入,也是一頭冷汗,稟道:“劍憫聽說鹿丹國師的事,立即過去親自查看國師屍身。鹿丹雖然死了,但死的卻不是鹿丹。”
容恬已經鎮定下來,輕輕瞅了渾身劇震、花容變色的采青一眼,坐了下來,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詳細說清楚。”
“大王,那人身形與鹿丹酷似,穿著鹿丹的服飾,戴著不知什麼古怪材料製作的麵具。因為是服毒自殺,黑血從嘴裏流下來,沾到麵具,讓麵具有一處地方發了皺,劍憫才一眼看出來那不是鹿丹。”瞳劍憫雙手遞上一樣肉色的臉皮似的東西,“這是從那人臉上剝下來的麵具,請大王過目。”
容恬接過隻瞧了一眼,雙手用勁將麵具狠狠撕成碎片,犀利視線轉向腳下的侍衛:“馬車裏麵的是不是鹿丹,你們難道沒有仔細看嗎?是上路前就換了人,還是中途被鹿丹逃走了?”
這侍衛也是一路跟隨容恬風塵仆仆趕回來的眾心腹之一,出了鹿丹的事,剛好碰上自己倒黴傳令報訊,滿肚子委屈,又驚又怕,連忙低頭道:“大王曾有嚴令,鹿丹國師回到王宮後需要耗費心智做一件大事,極需靜養修煉,任何人不得打攪國師。一路上,連送飯送水都隻能放到馬車邊上,請國師自行取用,下屬又哪敢摸國師的臉皮,看看是不是假的。”
容恬一陣作聲不得。
鹿丹開始做的戲入情入理,而且又是自動要求隨容恬回都城,甚至連容恬自己都沒有想過他會中途逃脫。有詭計的話,也該在回到都城後發動吧。這種想法讓容恬吃了一個大虧。
容恬眯起眼睛,仔細把事情前後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