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清朗,皎月潔白,天空中繁星閃爍。
草屋前少年的臉色卻風雨欲來般的陰沉。
一個披頭散發的中年男子衣衫破爛,扛著一架琴站在自己麵前,一邊撓頭一邊嘿嘿笑著。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師父。嘴角沒刮幹淨的胡茬,還是自己昨天趁他想偷偷溜出門時,逼著他刮掉的。
少年隻知道男子要去打很大一架,因為他穿上了那件新買的白衫。他沒有去攔師父,他也知道,是攔不住的。
他那件白衫他應該攢了很久的錢才買下的吧,這大半年來他都很少喝酒了。不過看那布料,少年微微歎了口氣,師父又被人騙了。
他白天就做好了飯菜,熱了幾遍,卻一直等到月上三更。
還好,師父回來了。
少年臉色稍鬆,盯著他問道:“受傷了嗎?”
隻見那男子大大咧咧一擺手,繞過徒弟一步跨進屋內,邊走邊叨叨著:“哪能啊,你師父我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怎麼會受傷嘛。誒喲還給我做了飯?好好好,這飯看上去就香啊!可惜了。。”
聽著他在那不正經,少年心下一寬。
隻見男子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塊髒兮兮的布,不知道裏麵包了什麼東西。男子神秘兮兮地說道:“哎呀徒弟給你說,這次師父可是給你帶回來了好東西喲!看見沒,這可是這可是真龍的龍角呀!給你小子做了根筆,你可得好好愛惜點呀,哈哈哈就不用謝謝為師了!”
少年麵無表情地接過布包,轉身到屋裏取出一件嶄新的長袍和一壺碧綠的清酒,擺在桌上,說道:“給你準備好了,你的酒。”
隻見男子眼中爆出一陣炙熱的光彩,一把抱起酒壺,一邊麵容享受地嗅著一邊不忘和徒弟插科打諢:“哈哈哈哈還是你小子懂我!這上等的竹葉青可是夢裏想起來都會流口水啊。誒對了你哪來這麼多錢嘛?”說著,男子把手伸向了桌上的醬牛肉。
少年一拍桌子:“先去洗手!”
男子嘿嘿一笑縮回了手,起身到屋外的小溪邊清洗著手上的濁泥,放聲高唱:
“小爺今個高興喲~徒弟給咱買了酒~日子逍遙快活呦~神仙下凡也不瞅~”
草屋裏,少年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男子雙手洗脫了汙泥,一抹微不可查的猩紅隨即消散在水中。
屋內少年打開布包,隻見一隻金筆熠熠生輝,上刻著“化神”二字,字跡潦草。燈光下,少年輕輕擦著筆筆上泥土,眼神充滿笑意。那個師父從小監督自己抄練不知從哪搞來的字帖,讓自己有了一筆清秀俊逸的字跡,他自己卻是。。想到這裏少年不禁自顧自笑了一下,下意識摸著右手中指,因為長時間的抄寫,已經結了一層厚繭。在他身後,是堆積如山的書籍和碼放整齊的紙堆。
月光如洗,歲月一瞬間竟是如此靜好。
第二天,晨光微啟,少年早已起身,走到那男子的房門前,一邊喊著“早飯做好了睡醒了記得吃飯”一邊揮手向房門拍去。
房門應聲而開,男子竟已穿上昨天徒弟買的新長衫,表情嚴肅,端端正正坐在床上。
少年眉頭大皺,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滿腹猜疑。男子卻平靜地說道:“小塵,去把昨晚送你的筆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