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是個堅強的女人,她知道她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弗雷格柔聲說,“你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對嗎,但是除了堅強的活下去以外,沒有別的方法,如果不想變的和那種藥草一樣,你必須守住自己的領地對嗎?”

蜷縮在那裏的銀還是沒有說話,依然保持著那副姿態,好像那是最安全的姿態一樣。

克拉克走進來有些擔心的看了銀一眼,然後把餐盤放到了旁邊的小幾上。在她沒有開口之前,弗雷格請她先出去,這次她並沒有頂嘴,在漫長的和人類相處的時間中,她已經學會了在什麼情況下保持沉默比較好。然後她看了銀一樣,輕輕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弗雷格看了那碗藥一眼:“在很久以前的黑暗界流傳著那麼一句話,雖然我們是光明教會的子民,但是我還是希望那句話能鼓勵你,聽著——這裏是我的領地,骨頭、血液、肉體、靈魂,這裏的空氣和水源,這裏的仇恨和歡樂,都是屬於我的,我堅守領地,讓試圖侵略的所有的東西看到他們自己的屍體。”

那句話念完以後,弗雷格久久沒有發出聲音,他隻是安靜的看著他,像一位長輩看著一個孩子一樣溫柔。這是黑暗界流傳的非常廣的一句話,現在這會聽來有種懷念和鼓舞的色彩,當然其實它的意思還要殘酷的多。

房間裏很安靜,隻能聽見銀粗重的呼吸聲,他還是緊緊的咬住唇,但明顯力道輕了很多,他知道他在控製,那種瘋狂的想要毀滅一切和躲避一切的衝動。

過了一會,弗雷格再次輕輕的開口:“好了,銀,把藥喝了吧。”

他看見他接近黑色的深藍色眼睛微縮,然後遲鈍的慢慢展開身體,這個動作他足足用了十五分鍾,但是弗雷格還是安靜的等著,他再次把藥端起來平放在他麵前。

“喝吧,這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他柔聲說,並且看著他慢慢張開唇,顯然這個動作比先前的動作更緩慢和艱難,但是弗雷格有足夠的耐心,他看著他慘白的唇混著鮮豔的血液輕輕的按在純白的碗沿上,有種異樣的妖豔。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下麵的眼睛仿佛黑暗一眼一望無際。

而那攥緊的拳頭一直沒有鬆開。

弗雷格看著他喝完一整晚,當然,他喝下的還有自己的血。

“很好,那是不錯的藥材,”弗雷格柔聲說,然後用毛巾給他擦了嘴巴,當毛巾拂過他被咬破的嘴唇的時候他一動也沒有動,弗雷格輕輕笑了,是的,那樣的疼痛根本沒有到達他的心底。

他把他輕輕的摟在懷裏,銀沒有拒絕,溫順的依偎在他的懷裏,隨即弗雷格吹滅了蠟燭。

銀光灑進來,滿室銀輝,光芒落在銀的頭發上,竟然是異樣的美麗,好像月亮的碎片落了下來,在黑暗的房間裏顯得溫柔而美麗,那強勢的美麗完全帶動了人的視線和注意力。和那美麗的頭發相比,它的主人卻是一種接近死亡般的蒼白。

他把那個瘦小的身體摟在懷裏,溫度很低,但不是很冷,沒有屬於小孩特有的柔軟身體,也沒有在皮膚下流動著的活躍的血液。弗雷格發現銀睡著的時候就像一具屍體,當然,他也知道,銀睡著的時候更加耗費體力。

因為銀的身體內有更加強大的對手。

這裏是我的領地,骨頭、血液、肉體、靈魂,這裏的空氣和水源,這裏的仇恨和歡樂,都是屬於我的,我堅守領地,讓試圖侵略的所有的東西看到他們自己的屍體。

弗雷格輕輕念著這句話,他並不是特別想銀聽見,他隻是忽然開始懷念。他花了大量的時間去接觸那個世界,但是在快成功的時候被活活的拉了回來。這真不是一件令人感覺愉快的事情,雖然那發生在很久之前。

銀的拳頭還是無意識的攥緊,好像一放開就會無可挽回的失去一些東西。弗雷格猶豫了一下,決定幫他放開手指,很顯然,他這個動作傷害到了自己——緊握的拳頭,指甲扣進掌心,能隱約看到血跡。

他剛碰觸到他的手指,忽然懷裏的銀睜開眼睛,一伸手把弗雷格按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