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迷淺清輝僚人意
臣風驚喜的看著我，陽光柔和的灑在他的周身，模糊中給人一種錯覺。可我依舊能感覺到那眼底一閃而過想要表達的東西。他握著我的手，掌心的溫度順著手心裏肌膚的紋絡一點一點地彌漫開來。我們互相凝視著對方，這一瞬間似乎有一輩子那麼漫長。我不著痕跡的將手抽回，手心裏還尚有他的餘溫。臣風怔怔的回過神來，表情有些不正常，準是覺得自己失禮了。“能夠為我舞一曲嗎”不知怎麼的他就突然說出這句話來，說完眼中有些動容，或許是覺得這個要求太唐突了。“你別誤會，我隻是想看一下這月中仙人是如何起舞弄清影的”他的言語中有些亂，但語氣是那麼的樸實。我迎合上他的目光，粲然的笑起來，沒有正麵的回答他。“難道這月中仙人是不屑為我們這些俗世凡人起舞的”。我慌了起來“臣風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子的…”他有些好笑的看著我滿臉慌亂的神情。
我輕揚雙臂，長袖揮灑出去。絳唇珠翠凝清寒，腳下透明的輕紗鋪開蓋地的散卷開，盈盈素靨，淡妝淨洗。時而凝動，時而躍起，一舞一姿如楊柳飛花堆雪徹。舞轉回身袖，歌愁斂翠鈿，白衣素紗縈繞周身。這是她嗎？臣風呆呆的看著我，她美妙的身形隨風舞動，我深深地被她震憾著。一舞終落，我回旋即步收腳落息，腳下透明的輕紗也無力的垂下，貼合於身。“怎麼樣，有沒有月中仙人的幾分靈動之感”。臣風定定的看著我，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比想像中的更美妙絕倫”。
“妙啊，妙啊”一陣出乎意料的聲音響起“此舞隻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我驚的回頭，青衣袍緞出現在眼前，陽光照在他完美的臉上有種不真實的光輝。我慌忙行禮“參見皇上”。雖然他是微服出訪，但我畢竟知道了他的身份，這該有的禮還是要行的。“不用行這些虛禮的”薑熙帝臉上有種平淡的柔光。“你剛才跳的可真好，簡直是…”他看了看我，突然不知用什麼詞形容才好，愣了片刻才說道“簡直是驚為天人，如白蝶舞空，似仙鶴踏雲”。他的目光始終都落在我身上，不曾移開過。“謝皇上誇獎”我微微施禮。“我怎麼聽著這麼別扭啊”他揚著嘴笑了笑，沒有用那個“朕”字，目光緊緊的落在我身上，那笑容明朗似陽光，碰觸到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你就叫我臣熙好了”。我慌忙的低下頭去“伊人不敢”。“有何不敢的”他嗔笑的將目光轉移到雲壘上，那是我剛才起舞的地方。“撇去帝王的身份，朕就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人”。臣熙看著我淡雅的身影在視線中有些恍惚，我們都看不清對方，是不是因為太過靠近了…
星，亮了…夜，深了…
柔和的月光毫不吝嗇地灑下來，整個大地都被渲染成一種乳白色。我坐在秋千上，由著風的定向，身體微微飄蕩起來，整個人搖向一片淡然之中。林府裏透出一片溫黃的燈光，連理樹下忽明忽暗的火光一蓬一蓬地浮上來，然後鑽進濃濃寂靜中。回想起白天的林林總總在腦海裏閃過，嘴角不自覺浮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也許隻有在這般寧靜的夜晚，才能夠真正理解心底的感覺吧。心裏暗自笑起來，自己怎麼會對兩個男人如此的牽腸掛肚了。“伊人在想什麼呢”我恍然回神過來。爹爹漫步走來“原來是爹爹啊”我微微輕笑“女兒在看星星呢”。爹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低著頭怎麼看星星啊”。我驚詫一愣，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爹爹這是三哥為我做的秋千，你也來坐吧”爹爹立即退開一步，擺擺衣袖“爹爹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好意思坐這種玩意啊”。“才不是呢，爹爹在伊人心中永遠不老”我不由分說地強拉他坐下。爹爹拗不過我，隻好悻悻的坐下來。夜風輕輕的吹過，閃爍如晶的星星像珍珠一樣閃亮，偶爾有流星劃破寧靜的夜空，消失在一片寂靜裏。“爹爹你在想什麼呢”我看著他凝動的臉龐，月光在皎潔也照不透。爹爹笑意愈深的摸摸我的頭“爹爹是在想我最心愛的寶貝女兒，到底會歸宿何家呢”。“爹”我但笑不語，環住他的肩，靠在那厚實的肩膀上，心裏有說不出的溫暖。“我才不嫁呢，伊人要一輩子陪在爹爹身邊”。“傻丫頭”爹爹笑著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爹爹不在乎門當戶對，要是伊人碰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一定要去努力爭取自己的幸福”。“是，遵命”我嚴肅的說道，隨即又是一陣笑聲。
禦書房裏，鈾色烏金的燭架台上，燈芯劈哩啪啦的發出聲響。張德海躡手躡腳的進來幾次剪去燭花，目光快速掃了一眼薑熙帝。他正埋頭批閱著奏章，背影在燭光下充滿了溫柔的光芒，一向勤政的他是絕對不會留到明天的。良久後…“張德海所有的奏章都呈上來了嗎”他臃懶的靠在盤龍狄木金漆椅上。“回皇上，都在這兒呢”張德海深深一福身。“不知皇上還有何吩咐”張德海亦步亦趨的試探道。薑熙帝盯著明晃不定的燭火沉思，她的倩影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頭，回憶著她的一顰一笑，她起舞時的樣子，她的隻字片語，那些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對白，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淺笑。“皇上…”張德海低聲喚道。薑熙帝驀然回神過來，自己是怎麼了，在閑暇之餘，這種思念總會變成一種深深的念想，撩動著自己的心弦。張德海噗詠一聲，忙又捂住自己的嘴。“張德海你笑什麼”。“沒什麼，奴才是看皇上這麼高興，心裏麵也就跟著樂嗬起來”。“朕很高興嗎”薑熙帝帶著反問的口氣，似乎有一點想為自己辨解的意味。張德海不露聲色的上前道“皇上剛才已經傻傻的笑了23次了，就連在看奏章的時候，也在揚著嘴角笑”。“是嗎”薑熙帝不自覺的撓撓眉心。“皇上想必是出宮見到什麼人了吧”張德海揣測聖意道“莫非是林姑娘”。薑熙帝驚詫的看著他，隨即又爽朗的笑起來“張德海你可真是個人精啊”。“那是，奴才好怠也跟著皇上這麼久了，雖然沒有律王爺會揣摸聖意，但皇上的心思老奴還是有一點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