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泰二十六年德宗駕崩,新皇登基,年號靖乾,同年兩宮太後入主東宮下達懿旨為吾皇選秀,而看似太平祥和的宮牆內也即將再度掀起一番波譎雲詭的鬥爭。
沈清徽接到聖旨的時候內心是無比複雜的,“紫禁城”這個地方承載了多少女兒的夢想又埋葬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從前她隻覺得自己還小選秀這種事情距離自個兒遠著呢便一直也沒想過,可惜如今歲月如梭已然將她的豆蔻年華織就出一片錦繡,那麼去是一定要去的,但要不要進宮呢?這個問題倒讓她難為了好幾天。直到母親將她叫去與她的這一番話,讓沈清徽徹底想清楚了自己要的是什麼。
雅致的房內飄蕩著輕嫋的檀木香氣,榻前坐著一名衣衫素淨手拿佛珠的中年女子,此人便是沈清徽的母親薛茉華。
隻見她麵帶笑意的看著沈清徽,而後者則自覺地過去伏在了母親膝上。薛茉華輕柔的撫著女兒的頭發,終於就選秀之事開了腔“徽兒,聖旨已下你是如何的?”
沈清徽聞言輕歎一聲,“女兒也不知道,我既覺得那座宮殿死氣沉沉的可怕,又覺得它是那麼的熠熠生輝,娘,我想去,可我又不想去。那皇宮著實不是個幹淨的地方,一想到進去之後整天都要跟人爭來鬥去勾心鬥角的,我真的頭疼壞了。”
薛茉華對這個女兒的心思已經了然,知道她既不甘心放棄這個機會卻又舍不得宮外的平和安寧,於是也不多勸她隻問了她一句“女兒,你自己想想,你到底是更想要進宮飛上枝頭福澤全族,為此去轟轟烈烈的拚一把,還是更想要一輩子安安寧寧的,讓你父親為你找個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就像母親這樣?”
像母親這樣嘛。沈清徽隻覺得這些年的景象一幕一幕的在腦海裏浮了出來,父母都是那種安靜懂禮的人,兩人之間相敬如賓比起夫妻更像友人,爹爹雖然人品正直卻也收了兩房姨娘,剛進門的時候母親也曾整治過她們。是了,這天下間恐怕沒有哪個男子會甘心隻守著一個夫人,就算有卻也未必就是那女子的心中所愛,既然都是要嫁給一個沒見過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去搶丈夫,那我為何不去搶那個最厲害的男人,母親就算是正妻贏了其他的女人,可她的身份也隻是跟著父親的官職而變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皇上不同,隻要他願意,身邊的女人隨時就可以一飛衝天,大概.就是權利的概念吧。
想通了的沈清徽隻覺得豁然開朗,抬起頭來對著母親笑了起來眼裏也不再有方才的猶豫不決,取而代之的是所有屬於青春的張揚。
“母親,孩兒想通了,孩兒不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為的隻跟隨一個未知的夫君,孩兒要進宮,執掌自己的命運。”看著女兒如今神采飛揚的麵貌薛茉華隻覺得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同樣的年紀同樣的自信,同樣向往著那座宮殿,也許自己沒能完成的心願真的可以由女兒去完成吧,會的吧。。
她扶正了沈清徽的身子卻似乎看到了她兒時的模樣,心裏還是不由得擔心,頭一次用這麼嚴肅的語氣跟女兒講話“徽兒,既然你決定了母親一定會支持你,你記著,在宮內最重要的就是藏和忍,永遠別讓別人知道你想什麼你怕什麼,我自然希望我的女兒可以得到最好的,但我最希望的是你一定要保全自身,千萬記住。”母親憂患的模樣映在沈清徽眼裏,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家去那個封閉的宮城內不由也覺得鼻子一酸,便又像幼時一般撲進母親懷裏,為房裏寧靜的檀香又增添了一縷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