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從前有座廟(1 / 2)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偽和尚。

天羽國景慶十二年。

在天羽國靠南邊有一座雲遮霧繞的高山,樹木茂密,走進了才得以看見上山的路。路是蜿蜒曲折的,偏偏又隻有這一條上能到達山頂,而絡繹不絕行走在山路上的人無半點不耐煩躁的神色,臉上帶著虔誠與敬仰一步步往上走。行了半日終於到達山頂行人卻不急著坐下休息,奔著山頂的昭月寺方向去了。

昭月寺是雲霞山上唯一的建築物,說起它的來曆卻是無人能說清,據說年代久遠,曆經幾朝幾代屹立不倒,各朝代都信奉它為皇家寺廟,尋常百姓家更是將此處奉為聖地,昭月寺是他們的精神寄托,每天來上香跪拜之人從雞啼時分直至夜幕降臨。

現今寺廟主持依然是前朝受人尊敬的伽葉大師,不遠萬裏行至昭月寺隻為聽伽葉大師佛言禪語的人比比皆是,可見他在民間的影響力,可惜每月隻有一次。今日伽葉大師沒有在前廳講經論道,各信男信女在佛像前焚香祈福,寺廟的後院是不接待香客的,據說是伽葉大師當主持之後才修改的寺規,大師喜歡清淨。就算沒有這寺規,尋常人也是萬萬不敢去打擾大師清修的。

過了偏廳從小門穿過去便是後院了,正值“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滿院的桃花在遠離塵世喧鬧的昭月寺靜靜綻放著,誘人來嗅。而有的人她不僅要嗅她還要摘,一棵桃樹因被人用力扳折而簌簌落下粉紅花瓣,落英繽紛。

一個身量不夠高的穿著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正奮力向上跳,想摘得她看上的那一株豔麗桃花,頭昏眼花又兼腳底發酸後她一手扶腰一手撐樹地喘著氣決定放棄這個累人的辦法。把袖口往手臂上卷了卷再往手掌上“呸呸”兩下後她摩拳擦掌地準備爬樹,她爬樹的姿勢和功力不錯,想來平時沒少幹這事。

好了,勝利就在眼前,差一點就可以折到了,她鼻尖似乎已嗅得那株桃花的幽香,閉眼深吸一口氣,更是卯足了勁伸手去夠。啊,終於摘到了,這念頭剛閃過,遠處就有人喊:“靜一師弟,主持叫你去禪房。”“嘭!”失足落地的靜一艱難抬起灰頭土臉吐掉口裏的雜草從牙縫蹦出兩個字:你妹!

主持的禪房是簡單而明了的,桌椅,坐塌,床鋪,沉香的白色煙霧嫋嫋上升,給人以寧靜祥和之感,可有人靜不下來。靜一自進來眼珠子就開始無聊地打轉,可看了幾個月的地方她早就膩了,無意掃過地麵後她的眼睛定住了,那是什麼?螞蟻正在扛著包子屑?沒錯,是包子屑。蒼天啊大地啊她終於找到主持是正常人的證據了,幾個月來她就沒見過主持進食,還以為他早就羽化登仙了,靜一狐疑的眼光落在天羽國人民最敬重的伽葉大師身上,難道主持為了體現自己的神秘,吃飯都是偷偷躲在禪房的?她又看了眼角落的那排螞蟻,覺得非常有可能。

常常躲起來吃飯的伽葉大師緩緩睜開眼,他已年近古稀,古井般的雙眼好似能看進你的內心。睜開眼伽葉大師還是維持著打坐的姿勢,他問:“靜一,交給你的靜心經可背下來了?”可靜一小和尚還在研究地上扛包子屑的螞蟻,她真想動手幫它們直接扔到洞口去,咦,出了幾個月家她竟然變善良了,阿彌陀佛。

“靜一?”

“啊?到!不是,弟子在,師父那靜心經弟子已經背誦大半了。”即使神遊天外也不耽誤她回答問題,因為這是伽葉大師每次找她來必定要問的。伽葉大師點點頭,“嗯,背完一遍後不可就此丟棄,要記在心裏。”

又不是什麼絕世武功秘籍,背了能橫掃天下?腹誹的靜一答:“是,師父我一定盡快背完。”隻被她翻過封麵的靜心經正被委屈地壓在床板下吃著灰。

“靜一,你來昭月寺多久了?”多久了?靜一規規矩矩站著,她能說她來了好幾個月了麼?根據她從靜凡師兄那套來的消息了解到她是從小就跟在師父身邊的,說起來她在寺裏的身份有些特殊,來得晚的她輩分不算高,但她一直跟隨在師父左右,隻管侍奉他一人,別的雜活她也不用幹,可算是昭月寺裏最逍遙自在的。靜一低頭掃了一眼自己,這身體具體多少歲呢?十三?十四?

“回師父,弟子來昭月寺已有十三年了。”靜一說完偷偷觀察師父的神色,希望她蒙對了。“嗯,”伽葉大師沒說對錯,隻用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看著她,“那你來這麼久可有什麼領悟?”領悟?每次聽師父講經她就想睡覺,唯一的領悟就是這山上的空氣真好啊,很適合養老,要是能把這改為養老院肯定賺錢啊。

養老院的院長伽葉大師再次叫了句他魂不附體的弟子:“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