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嵐走在走廊上,望著木質窗框外的滔滔白浪和白浪上那群聚得如同烏雲蓋頂般的黑色怪鳥。怪鳥不停的盤旋,泛著寒光的尖尖的喙不住的開闔,奇怪的是,僅僅隔了十多尺的距離,伊嵐卻聽不到那怪鳥的叫聲。轉念一想,伊嵐便想通了關鍵,這船,想必是設了結界的。
想想也是,怎麼會有修士在自己的居所還不設防的?
終於走到走廊盡頭,伊嵐轉過一個角落,看到了之前經過的大廳。
看來這個叫做羲冥的前輩愛好很是廣泛。如果說之前伊嵐起身的那間屋子是古代文人風格,那麼現在這個大廳便是充滿了權貴的妖嬈。以金線繡成的帷幔上閃著微光,上綴著通透的淚珠形紅寶石;靠近牆邊是一排多寶閣,其間放著一些金銀玉石所做的玩意兒,或是以珍珠潤色,或是以瑪瑙點睛,有或是以象牙陪襯,盡管都是些毫無靈力的俗物,但伊嵐還是為這極致搭配卻又不顯俗氣的配置讚歎了一聲。花紋繁複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毛絨地毯,做工精美的紅木檀桌,桌上擺的那套茶具伊嵐看不出來是什麼做工,但那個茶杯現在被一隻瑩白如玉的完美修長的手所托起來,那也是價值連城的。
伊嵐看向這次要談話的主人,羲冥用茶潤了潤口,輕笑道:“算算時間想必你是該來了。”他眼簾微掀,向伊嵐示意:“坐罷,你有什麼疑問可以告訴我,我定知無不言。”
伊嵐默然。坐在主位下麵的位子上,那裏,一杯泡的清香氤氳的熱茶已經擺放好。
羲冥放下茶杯,等待伊嵐開口。他雖然知道很多,甚至全部,但是對於本人不問的,他也不會多嘴。而不多嘴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別人開口。
伊嵐抿了抿唇,道:“晚輩……”
“不必如此,你我平輩論稱便好。”羲冥打斷道,他皺著眉,顯然很不悅。
伊嵐張了張口,接著道:“不知玄翊的情況到底如何。請前……請您告知。”伊嵐滿肚子的問題全部湧到嘴邊,最後,還是覺得先問問玄翊的情況,畢竟這是一個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就這麼沒了,到時候解開因果也算麻煩……
雖然沒有叫自己前輩了,但那個“您”還是讓羲冥瞪了伊嵐一眼,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之前不是親自檢驗過了沒嗎,就是那麼回事唄。”他也不想再裝高人了,太累。
“呃。”伊嵐被羲冥語氣的突然轉換弄得措手不及,但對方是前輩……伊嵐道:“晚輩……我的確將玄翊體內檢查了一番,但並未進入心府。玄翊那時已經睡過去,關閉了心府。”如果貿然強行闖入,想必是要給玄翊造成傷害的。
羲冥“哦”了一聲,道:“嗯,那就沒辦法了。”他轉頭看著伊嵐的眼睛:“那你相信我所說的嗎?”
伊嵐又是一陣靜默,良久,他開口,語氣有些幽深,有些不解:“我不懂,到底要在怎麼的情況下,一個人的靈根被拔除掉本人卻沒有發覺。”靈,是生物意識之根本。他隻跟玄翊說了被拔除了靈根就無法修煉,還有一個沒有告訴玄翊的。那個比要命還要嚴重的後果。
萬物生而有靈,不管是草履,還是應龍。但被拔除了靈根的玄翊,已經沒有了靈,無靈,便是死物。
或者說是白癡。
羲冥搖了搖頭:“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但我想你可以問問你的同伴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
伊嵐點了點頭,看來隻有到玄翊那裏找答案了。隻要不是失憶,什麼都好說。
伊嵐又問道:“那不知玄翊還有沒有……救。”雖然書上說被拔除靈根後修士跌落凡塵無救,但書上是書上,書是死物,人是活物。而且現在麵前的,或許還是一個能夠隨意穿越界麵壁壘的大能之士,是和獸神一個境界的神仙,他應該,是能夠救回玄翊的。
果然,羲冥考慮了一會兒,展顏道:“當然可以救。”他看向伊嵐:“但我也不會隨便救人的。”
言外之意,便是伊嵐能夠拿出多少等價的籌碼。
伊嵐苦笑一聲,他本身能有什麼籌碼?就連前世大乘期所有的法寶丹藥拿到這個人麵前都嫌嗑滲,更別說現在身無分文了。而看羲冥那興致滿滿的眼神,伊嵐隻得拜了一拜,道:“晚輩願聽前輩差遣。”想必這人到這裏來也不是觀光的,應該是處理什麼事兒吧,而處理事兒如果有一個跑腿的那便方便多了……
羲冥暗道一聲“上道”,麵上卻是皺著眉,沉聲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可沒有強迫你做什麼。”
伊嵐搖搖頭,堅定道:“晚輩懇請前輩救救玄翊,晚輩無以為報,前輩有哪裏用得到晚輩的,晚輩肝腦塗地。”他現在這個修為能做什麼呢?說難聽點而連為羲冥提鞋都不配;要雙修?一個仙,一個凡,誰為誰做鼎爐還不一定呢。再說他也不會作踐的趕著去糟蹋自己……反正看羲冥對自己感興趣的樣子,想必自己是有利用價值的。
有利用價值,那玄翊便能救回來。
羲冥皺著眉頭想了一想:“其實我還真有一件小事要讓你去辦……”好吧,是非伊嵐不可來著,就算伊嵐不求著他,他也要求著伊嵐的……而現在,他占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