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蒡眼神一閃,輕搖的小團扇都掩不住她眼裏的野心,嘴裏輕聲道:“好!那我就直說了,我這次來的意思,就是想讓百花樓和沁芳樓聯手,咱們合力搶個風頭!”
還香沒有馬上接招,而是問道:“怎麼個聯手法?難道你沁香樓裏還缺不夠出挑的姑娘?”
牛蒡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樓裏的姑娘是什麼水平,我樓裏的姑娘又是什麼水平,你我心知肚明。平日裏大家都扯得臉皮不肯認輸都說自己了不得,其實說實話,你的百花樓也好,我的沁芳樓也罷,放到這花街上大大小小一百餘家青樓裏一比較,頂多算個二流水平。真正一流的,是怡然居、紅袖閣,還有那真正應該算作是頂級的國色亭!”
頓了頓,牛蒡又道:“國色亭我確實不敢跟它叫板。但如果咱們兩家能夠聯手,怡然居和紅袖閣我倒是敢跟它們鬥一鬥!”
還香斂著眉,揮退了一群眼裏散發著火熱躍躍欲試的姑娘,隻把唐鷹留下來添茶。
唐鷹沒搞懂她為什麼會把自己留下來,以他那低成弱智的情商還巴不得能留下來聽熱鬧——別懷疑,重生成唐鷹以後,他就是有那麼雞婆多事愛湊熱鬧!
待隻剩下了三人,還香問道:“別說些虛頭巴腦的話,你我都清楚,能排那一線的樓子背後都有人撐著。你我隻是江水裏的浮萍,隻能無依無根的隨波漂流,也沒有個依仗或是靠山。你就不怕真弄出什麼風頭來得罪了人以後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不怕。”牛蒡笑眯眯的道:“一群女人在那裏使勁渾身解數吸引男人們的眼光,正是那些大老爺們愛看的東西。再說了,像我們這樣的人,都是女人,又是這種身份,這種地位,頂多隻是借著大爺們想出來的名堂熱鬧一下,還能引起什麼事端,招來什麼風雨?就算是真的鬧得有點過了,也是一群女人在鬥氣,那些大老爺們根本不放在眼裏。笑話!女人能做出什麼大事來?放心,頂多得罪那幾大樓的女人,不會有別的問題。又不是爭風吃醋,沒有哪家的靠山會因為女人之間的事來強出頭。”
“是麼?女人就這麼不堪,什麼事都做不成?”還香眼神一厲,那一抹厲色牛蒡來不及看到,唐鷹這個情商低成負數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又她很好的掩飾住了。
牛蒡仍在勸說還香聯手,道:“試想,這麼多樓平時為了招攬客人撈銀子而各使手段,見得光的見不得光方式多得是,互相之間得罪的姑娘還少了?反正早就得罪了,再得罪狠點也不打緊。吵架嘛,奴從來不怕,還香姑娘還怕了不成?”
“怕?”還香收拾了不經意之意泄露出來的情緒,又成了百花樓的一號剌頭姑娘,不屑的道:“論吵架的戰力,這花街上本姑娘可是數一數二的!誰要不服的話,讓她國色亭的姑娘排隊來跟我戰,看我怕不怕!”
“那是,那是!奴見了你也得乖乖繞道走。”
唐鷹差點沒忍住笑,這是形容渾身是剌的仙人掌,還是惡臭撲鼻的大糞?
還香也被這句不知道是讚還是損的話弄笑了,邊笑邊罵道:“都被你這老貨說胡塗了。成!你說,要怎麼聯手?”
牛蒡大喜,終於把百花樓最紮手的還香說動了,這事幾乎已經算成功。當下便道:“還香姑娘你聽我細細說來……”
這不是話本小說裏常有的花魁大賽情節麼?總覺得很熱鬧,很有趣,很有意思,想不到自己居然親眼可以見到真實版的了,好興奮!唐鷹忙尖起耳朵仔細聽。
剛開始唐鷹確實聽得又激動又興奮,花魁大賽嘢!跟現代的選美大賽相比,哪個更有意思?到時候會有數不清的美女可以看,數不清的優美小曲可以聽,數不清的優美舞姿可以觀賞,還有更多的現代已經看不到的古代仕女才藝出現,不興奮難耐才是怪了。
但很快的,唐鷹就聽得青了臉。
他以為百花樓和沁芳樓隻是簡單的聯手而已,比如挑出雙方容貌最美的姑娘,唱腔最好的姑娘,舞姿最婀娜的姑娘共同參賽而已。而實際上還香和牛蒡商量的東西更像是一場叫做諜中諜的暗戰,她們商量的東西全是類似那種唱哪種曲子更能香豔誘惑,舞蹈的時候用那種動作更像是不經意的露出一截大白腿或是大半個酥胸;又或者用什麼辦法能把評選者灌醉,好讓他為已方投票;再不然就是用什麼辦法才能不露痕跡的往敵對樓的姑娘的飲品裏下巴豆汁,讓她絕不能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場合……
總之,現在唐鷹聽得一背冷汗,完全想不到女人之間的戰鬥能猥瑣到這樣沒下限的地步。
再聽下去時唐鷹覺得假如女人全是還香和牛蒡這種人的話,那麼他已經對女人這種物種無愛了……這麼猥瑣的事他絕對不要摻和進去。
而事實上,當花街鬥技那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唐鷹不僅沒能把自己摘出去,還以一種更猥瑣的方式摻合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