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絕處逢生
大慎蕭氏毗鄰雲紀之東,兩國劃雙離江而治,大慎疆域雖不如雲紀遼闊,但勝在兵強馬壯、國富民強,所以兩國百年來互不相侵。反觀雲紀內憂外患,屬國萬戎日漸崛起、蠢蠢欲動,臣服於雲紀也隻是表象而已。
到了大慎,就算馮後再有手段也難以施展。
夷傾接過水囊喝了幾口就跟著大胡子上了馬,一路下山,路途陡峭得厲害,馬兒也不停喘著粗氣,林間不斷有鳥兒被驚得飛起來。兩人夜間隻睡四個時辰,白天頂著烈日趕路,夜間靠篝火取暖,一刻也不敢停歇。這樣的日子持續到第十天,幹糧已經消耗得所剩無幾。
好在他們終於到了險峻的雙離山下,“過了雙離山就安全了”大胡子不斷告訴自己。可多年後他想起那一晚就後怕,若不是那一天遇上那目光張揚的傾絕少年,公主恐怕將命喪雙離東山。
易安指著眼前的高峰:“公主,這就是雙離山!趁天色還早,我們這就上山,你抓緊我,駕。”馬兒沿著曲折的山路,奮力向山上爬去。
除了肆城玉留關,這雙離山便是入大慎的必經之路,自古以險著稱,曾有詩鬼李逸稱:“離江破雙離,千險絕兵戎。”雙離是大慎和雲紀的屏障,分東西雙峰,離江劃開雙離,以西為雲紀,以東為大慎。
也許正是天險難渡,這百年內才絕了兩國交兵。馬兒繼續緩慢前行,樹林裏滿是被烈日蒸起的水汽。夷傾額頭鼻子已經沾滿了汗水,幾天過來,臉上手上都被野草深深淺淺的劃出些傷口,汗水流進傷口,又疼又癢,難受極了。
大胡子也熱得渾身是汗,一手護著夷傾,一手拉著韁繩,隻能任汗水往眼睛裏鑽,心想,秋天署意這麼重可不是好兆頭,不要變天才好。
“駕、駕。”大胡子艱難的趕著馬,可馬兒一直在原地打轉,再也不願前進半分,僵持了一會兒,大胡子隻能把夷傾抱下馬,自己把馬往前拽。
“嗷嗚。”一聲狂虐的吼聲從背後傳來,夷傾連忙過身,隻見離她十來步遠的石坡上一隻猛獸站在石坡上嘶吼,尖利的獠牙滴著涎水。
馬受了驚更加狂躁,把大胡子踢倒在地,就消失在叢林裏。大胡子回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撒開韁繩大喊:“公主,快跑!”。
夷傾這才回過神拚命跑過來,可是那猛虎哪肯就此罷休,就在離大胡子幾步遠時,老虎猛然從石坡上躍下向他撲來,說時遲那時快,大胡子一把拉過夷傾向山坡下滾去。夷傾隻覺得天旋地轉,手臂被石塊割得生疼,最後不知滾了多遠,撞在一塊巨石上才停下來。
她被大胡子牢牢的固在手臂裏,夾在巨石之間。夷傾掙紮著爬出來,卻看見大胡子滿臉是血,護著她的那條手臂不可思議的扭曲:“易大叔、易大叔,你怎麼了,你醒醒,快醒醒啊!”夷傾輕輕推著他,可大胡子依舊緊閉著眼。
夷傾焦急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忽然,她看見坡上有一蓬野蒿,想起大胡子說過的話,便拖著受傷的手臂一步步向山坡爬去,折得一大把野蒿就順著山坡滑下來,夷傾倒出水把大胡子臉上的血跡擦幹淨,顧不得苦臭把野蒿大口大口的嚼進嘴裏,嚼碎後小心的敷在大胡子的頭上,然後在脫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的把他的頭裹好,她把大胡子的手臂放好,也開始清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夷傾在一旁守著大胡子,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寒氣越來越重,山裏四處回蕩著野獸的嘶鳴,夷傾又冷又餓,抱緊身體害怕的往大胡子身邊靠過去。她迷迷糊糊睡過去了一會兒,感覺臉上涼膩膩的,原來是下雨了。
大胡子被雨淋的清醒過來痛苦的悶哼:“呃啊……”
夷傾連忙扶住他的臉哭著說:“易大叔,你終於醒了,我好害怕你醒不過來了!”
大胡子動了動身體想要爬起來,卻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他發現渾身使不上一點力,原來是一隻手臂骨頭錯斷了!一動起來就疼得眼冒金星。
“公主別哭,來,你把我扶起來靠在石頭上。”
夷傾吃力的扶起他:“易大叔,你的手怎麼了?”
“我沒事,果然是秋雨來了,瞧這方向不對,我們不能留在這兒,一會兒就連夜下山,過了離江我們就……”說著說著,大胡子忽然瞪大雙眼,捂住夷傾的嘴巴,警惕的看著四周。
不遠處隱隱透著火光,斷斷續續的傳來馬蹄聲,一群人小聲急切地說著話,下雨聽不太清楚,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是萬戎語。
不管他們在這兒幹什麼,總之善者不來,若不是被雨淋醒,隻怕他們就快成刀下亡魂了。大胡子示意夷傾不要說話,咬著牙站起來,牽著夷傾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去,走了一段路才發現似乎身後的馬蹄聲更近了,大胡子這才猛然想到,雨天泥濘,山路上的腳印無論如何也藏不住,而這群人十有八九是衝著公主來的,在這樣走下去,遲早要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