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談起德國人戰後的反省時,總是想當然地認為是對納粹主政後那段曆史的反省。事實上,如果德國的反省僅僅局限於納粹主政十幾年,德國的“認罪態度”可能不會如今天這般為人稱道。德國戰後在同盟國逼迫下所作出的反省,遠比我們想象的遠得多、更痛得多。為了在戰後獲得鄰國諒解,德國曾被迫從自己的民族靈魂深處挖掉了一部分,這就是所謂的“普魯士精神”。
普魯士是歐洲曆史地名,在這裏建立的普魯士王國曾是德意誌境內最強大的邦國。普魯士實現了德國人完成民族統一的夙願。客觀地說,普魯士被視為公敵,遭到比納粹主義更徹底的清算是有理由的。它不僅是軍國主義的發源地,恐怕也是人類曆史上唯一一個建軍史比建國史還要長的國家。條頓騎士團是普魯士最早的祖先。其標誌性的白底黑十字,後來成為了普魯士國旗原型。條頓騎士團先有軍後有國的開拓史,決定了普魯士天生“不是有軍隊的國家,而是一個有國家的軍隊”,更為納粹後來吹噓“德國的劍為德國的犁取得土地”找到了曆史依據。的確,騎士的尚武精神、修士的嚴謹性格、流浪者對土地的渴望,在普魯士的這片土地上三位一體。瘋狂的軍事投入,不斷的對外征戰,認定“強權就是公理”的政治理念,“普魯士軍國主義”的好戰性直接促成了後來俾斯麥“鐵血政策”的出台,並進而成為兩次世界大戰的遠因。
普魯士的壯大讓他的歐洲鄰居有過戒備,比如普魯士的土地被瓜分,比如1920年的《凡爾賽條約》特別規定要德國解散延續數百年的“普魯士軍官團”,該組織一直被認為是普魯士精神的象征。一戰戰勝國對普魯士的處置沒有阻止這個陰魂在二戰中重新複活。相反,戰勝國對於普魯士的有意壓製,反而激發了德國人對這個名詞的懷念。納粹在崛起過程中就一再利用德國人的這一情結。
二戰結束後,德國被瓜分。而在被占領的德國土地上,所有能讓人聯想起普魯士的東西都被抹去,地名被更改、人民被驅逐、宮殿被拆毀。沃爾特這些名字姓氏中帶著“馮”“祖”的人,都將這些字眼去除了。再也沒有貴族的標誌體現在他們身上。更有甚者,在蘇聯控製的東普魯士地區,一些著名容克(普魯士貴族)的陵墓都被拆毀和填平。1947年2月25日,占領德國的盟軍管製委員會頒布第46號暫行法,宣布“普魯士國中央政府及附屬各級機關即日起解散”。同日,聯合國管理委員會又頒布了第47條法令,宣布“以普魯士為名的國家正式滅亡,並不獲承認”。理論上講,這兩條法令至今其實依然生效。
曾經留下無數傳奇的普魯士,在二戰之後最終消亡了。這個被徹底抹去的名詞在告誡著後來者:窮兵黷武也許的確能在某個階段給國家帶來一時的榮光,但若沉迷其中,其所迎來的必然是悲慘的形神俱滅。
一戰以前德國有7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一戰後剩了55萬,兩德統一後隻有35萬,損失了一半所謂自古屬於的,尤其是失去了德國的發源地東普魯士。德國是兩次世界大戰的策源地,所以對它的限製遠遠大於日本。德國空軍隻具備防衛本土領空的能力,德國空軍是歐洲列國中比較弱的,主要靠美軍為首的北約軍隊,且空軍裝備都是受到嚴格控製的。德國海軍實力比較強,常規動力潛艇技術世界領先,艦艇的電子設備,隱身性能都是很強的。但沒有核潛艇、航母、準航母等遠距戰略裝備。德國的裝甲力量是冷戰時期對抗蘇聯裝甲集群的重要力量,德國陸軍的裝備以及訓練戰鬥力不亞於美軍海軍陸戰隊。1937年德國領土的人口為6700萬,把奧地利、蘇台德和波羅地海的日耳曼人都算進去最多也不超過八千萬。1945年底,德國被分割為東德和西德,西德人口3500萬,東德人口1500萬。德國在整個二戰損失了其三分之一的人口。戰爭期間,德國動員的總兵力為1700萬人,占全國總人口的21.5%,軍隊傷亡總數達1170萬人,經濟損失達3000億美元。有8800名普魯士(容克貴族)後代參軍,有6400人死於戰場,500人在戰後自殺,還有500人死於勞改營。
德國,究竟是在戰爭中得到的多,還是在戰爭中失去的多?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