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有記憶以來,在身邊親近的,就隻有師父和師兄兩人。
忘了師兄是什麼時候來藥王穀的,隻記得師父把小小的他帶到我麵前,笑說,睆睆,喊師兄。
我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師兄”,他沒搭理我。
師兄是個孤兒,父母雙亡後,靠著乞討為生。隻是他性子清傲,餓得麵色肌黃,也不願向別人乞討一聲。
後來暈死在路邊,被路過的師父撿了回來。
十幾年的生活,師兄仍是一副清冷的模樣,不與我多說兩句話,偶爾囑咐我們的,也是“勤學醫,多動武”等話語。我和萌萌私底下都暗笑著他是個冷性子。
喜歡上北冥宸,習慣他的冷性子,估計也是有師兄的功勞所在。
嫁給北冥宸的兩個月後,我開始聯絡師兄。師兄在冥王府周邊的店鋪裏,安排了一些眼線,讓我有困難時便去聯絡他。我寫了一張紙條,上麵隻有短短的一句話:帶我離開。
王府再次迎娶正妃那日,師兄心疼地把我抱著懷裏。從那刻起,我才知道,師兄不是冷性子,隻是有很多事,不知該如何表達罷了。正如他為了救我,錯過了一些重要的事,以及,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師父曾與我說,你師兄筋骨奇佳,心性清淡,他日必成大器。隻是這身傲骨,恐怕將來會有所得失。
那時我年紀尚小,隻將這段話記下,也沒怎麼細細琢磨。等到後來師兄出了那樁事,我才恍悟。原來師父不僅為我算了命數,也為師兄卜了一卦。
卦象是,大凶之兆。
破解語——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念?師兄念的,恐怕是那個人吧。
隻是這般刻骨銘心的念,又該如何放下?
——
江南三月,微波的湖麵總是遮著一層薄霧,好似多愁的女子披上翠綠紗衣,明媚而憂鬱。
我帶著北冥宸走出街道,來到郊外的玉瀾湖邊,開始搜尋著師兄的身影。
師兄不愛熱鬧,偏愛清淨之處,喜歡賞湖。故昨日得知師兄出藥王穀的消息後,我特地跑去問了廚房大娘附近是否有清幽的湖泊,才知道了這處湖水。
繞著玉瀾湖走了一圈,仍是沒有湖麵有小木船或畫艙。
莫非師兄不在這裏?
正疑惑中,忽餘光一閃,便見到了湖對麵的一間簡樸的小木屋。它隱在湖邊的低樹林裏,周邊圍著白色的木籬笆,清幽而淡雅。木屋門口,還站著一個青衣少年,眉目模糊,一時間辨認不出。
我和北冥宸繞過湖,推開籬笆木門,便見到了那個青衣少年。
他見有人來,定睛一看,清秀的臉上便躍上了欣喜之色,而後匆匆朝我走來,喊道:“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