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歪扭扭地站起來,朝湯山咧嘴一笑,又摸摸額頭,牙縫裏絲絲有聲,斜著眼睛對湯山抱怨:
“頭撞牆了,你說有沒有事?”
湯山湊上去仔細查看了一會,又用大拇指在腫塊邊緣撫摸了一下,分析道:
“腫了,有點紅。不知裏麵骨頭有沒什麼大礙。”
方塘此時鼻尖剛好頂在湯山的下巴,呼出的氣體全都鑽進了他的脖頸裏,一瞬間,便將他胸口積聚起來的鬱悶之氣全都吹散了。
方塘是個敏感的女孩,見湯山臉色突然由陰轉晴,立刻抓住機會,低聲撒嬌:
“你在腫塊上親一下,就肯定沒什麼大礙。”
說完眼皮耷拉,臉色比腫起來的包更紅。
湯山雖然心裏舒暢了許多,但剛打完一架,嚴格來說是被痛揍了一頓,立刻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去吻她,這個大彎,一下子無論如何都轉不過來。
湯山吻不下去,但又不想讓自己顯得神經緊張或情緒低落,於是張開手掌,貼在方塘額頭,然後故作驚訝地說:
“哎呀,弄不好腦震蕩。你看你都有點神經不正常了。”
方塘在他腰間捅了一拳,笑罵:
“你才神經不正常。”
後麵的圍觀者,本來是想看打架的,卻見情節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兩個看著要挨揍的男女,不但化險為夷,還有心思打情罵俏,頓覺興味索然,懶懶的打著哈欠全散了。
有一個家夥轉身之際,不懷好意地斜了湯山一眼:
“你完蛋了。你得罪了一個大人物。”
湯山不明所以,怔怔地看著說話之人。此人見自己一句話,便將湯山與方塘的調情場景攪糊了,有點得意,繼續賣弄道:
“那個臉上完全沒血色的黃毛,也就是胳膊被你弄斷的家夥。他爹是個大官。整治你們兩個,就像捏死兩隻螞蟻。”
說完掉頭回屋睡覺了。湯山有點懵,良久才恢複思維,心想怪不得楊帥這家夥平常如此囂張,而且賭博抓進去,本來至少要關三天,他卻一晚不到便出來找自己尋仇了。
湯山早猜到楊帥可能是個官二代,卻遠沒想到他爹的官如此之大。
方塘原本滿麵春風,又被這個惡狠狠的消息弄得一臉沮喪。圍觀者散盡之後,方塘再沒心情跟湯山調笑,而且擔憂地向湯山說:
“他們還會再來的。”
湯山應道:
“再來的可能不是他們,而是警察。”
方塘快哭了:
“那你趕緊跑吧。跑到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躲過這陣子再說。再來的不管是他們,還是警察,你都對付不了。”
湯山歎氣:
“跑不了。那天你也聽到警察說了,在周偉良的案子真相大白之前,我一旦把身份證拿去買火車票或汽車票,就會被當作畏罪潛逃抓起來。”
方塘稍稍冷靜了一些:
“此話真假難辨,很可能是嚇唬你的。即便是真的,你還是有辦法可以離開這個小鎮。反正你又不是真的畏罪潛逃,周扒皮的案子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湯山好奇地問道:
“什麼辦法?”
方塘:
“很簡單,街上攔輛的士,或者幹脆找輛黑車,給個一千塊,誰都願意載你到省城。然後,你想去哪兒都成。”
湯山心想我應該用這辦法早點跑掉,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破事。